两匹白马在官道上飞驰,一人紫衣幕篱覆面,一人黑衣长剑。
这两人便是成月与燕瀛洲。
他们二人自天光大亮后便下山,在山脚买了两匹快马,一路飞奔至白国鼎城外乌云江的一道分流东云渡。
距东云渡还有三里地时,两人速度慢下来。
成月勒马缓行,出声道:“燕将军,我送你到这里,就此别过。”
燕瀛洲抱拳道:“多谢姑娘。姑娘大恩,瀛洲无以为报。还望姑娘留下一些讯息,以便今后瀛洲报答一二。”
他目光如炬,仿若要透过幕篱看清成月的样貌。
尽管因为争天骑令牌燕瀛洲给予这个紫衣女子信任,但他仍旧怀疑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争天骑二十万,令牌除却风霜雪雨四将各一枚外,还有一枚。
那一枚自铸出一直由历代冀王所持,待皇朝十五岁后,冀王便将令牌给了世子皇朝。
但历代冀王所传的令牌与风云四将不同。
燕瀛洲昨夜在照顾风夕之时,曾将它多次拿出摩挲查看。
同他的令牌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四将令牌从不离身,难道她是雪空或者九霜的亲信属下?
燕瀛洲费解极了。
成月道:“燕将军,我还是那句话——不必。”
她真不愿和皇朝再次相见。他和她的纠葛太多太复杂,再见只会更让人烦心。
她勒停马,耳边传来一阵竹叶萧萧声。循声望去,原来前面便是一大片青翠的碧竹林。
昔年她和哥哥也在竹屋中读书、练剑。
后来……后来她离开祖地,碰见了许多人。
风夕,皇朝,都是在离开祖地后认识的。
成月一时想入了神,待她凝神后,只听燕瀛洲犹豫几息又问:“姑娘,不知风夕女侠她如何了……”
燕瀛洲果然对风夕有情。
成月在心中默默想。
于是她回道:“她很好。”
丰息虽然没答应放过燕瀛洲,但从天亮后宣山畅通无阻的山路来看,修罗阵早已撤下。
风夕也被他身边的属下钟园接走。
那只黑狐狸虽然阴险狠毒,但对于风夕来说,还算是一个极好的朋友,想必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至于燕瀛洲。
成月似笑非笑道:“燕将军,你虽和风夕分开不过两日,何必如此牵肠挂肚?你身受重伤,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为好。”
一听这话,燕瀛洲苍白脸颊上瞬间浮起红晕。他似乎有些羞赧,向来稳重刚毅的他面对感情之事时,最后也只是轻轻低语道:“那便好……”
他和风夕相遇匆匆,许誓匆匆,分离也匆匆。
能够从知情人口中得到对方一句她很好,便已十分满足。就算未来不会再见,也能算做他此生的慰藉。
至此,燕瀛洲便不再问。
“瀛洲告辞。”
目送燕瀛洲离去,成月也翻身下马,牵着马沿着河堤往反方向走。
河堤边生长着茂密的芦苇和慈姑,往远眺去,只见有几只灰白皮羽的水鸭轻浮其上,翅羽扇出一道又一道波纹。
她一步步向前走去,回忆也如泛着涟漪的河水,凉丝丝的在脑海中苏醒。
“雪空,你来看。”
紫衣玉带的俊美男子递给萧雪空一张信纸,他则负手而立,望着向西而流的乌云渡,眸间闪过一丝深思。
“世子,瀛洲终于要来了!”
皇朝颔首。
燕瀛洲从宣山脱困后便立刻飞鸽传书去信世子皇朝。
两人约定于乌云渡见面。
皇朝已在乌云渡等了两日。
“只是,瀛洲在信中言有一紫衣女子相助,他方能从宣山脱困。”
萧雪空将信纸折好,问:“这女子是世子安排的后手吗?”
皇朝摇头。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他面露几分怅然喜悦,叹道:“是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