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总是意外的薄凉,晚风吹轻拿着树叶做成的琵琶,露珠中饱含着深情酿成的落魄,呜呜呜,你仔细听,又是谁家的孩子在大哭?
“喂,许少,我想跟你谈个条件。”
“沈弃趑,你也会来跟我谈条件?”
沈弃趑紧紧抓着手机,内心的挣扎和无助让他早已无路可退:“许知闲,我知道你有钱,你是富家少爷,我只是一个东躲西藏的废物,我或许不能给你什么,但是我是真心想要跟你谈谈。”
“可别这么说,你怎么会是废物?”手机那边的杂音太多了,沈弃趑努力听着对方的话,沉默的看着面前狼藉的茶几,“这样吧,你来'Drunken Immortal',我们见面谈,我就在这等你,今晚十二点之前不见不散。”
听着手机上传来的忙音,沈弃趑疲惫地倚躺在沙发上,他感觉自己好累,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试图压垮他,仿佛他就是那头被拉去做实验的骆驼,就等着最后一颗草的落下。
他也想过,或许死后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可他还有弟弟,他亲爱的弟弟生着病都拼命地努力地活着,他不能抛弃他的弟弟,更不能走在他弟弟前面。
只有他还在世上,这个社会的重担就不会落在他弟弟的身上,他愿意替他扛,就是替他扛死了那又怎样?
为了弟弟的出了戒同所后的安全来讲,他必须得马上凑到五十万,而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纨绔子弟许知闲。
... ...
“哟,还挺准时。来,坐过来。”
“许少,我现在是走投无路,只能来找您了,还请您能大发慈悲,日后我一定尽快还你。”沈弃趑坐在许知闲身边,看着后者叫退那些陪酒女,一点没耽误正事。
许知闲笑了笑,从桌上端起一个杯子递到沈弃趑手上:“来酒吧不喝酒是不是不给面子?”
了然,沈弃趑也是一点没有含糊,仰着脑袋将酒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许少,我这次想借五十万。”
闻言,许知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沈弃趑没等他开口便直言打断:“虽然我现在没有工作,但我会尽力去攒钱还你的,我可以打欠条,你开什么条件都行。”
“沈弃趑,五十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许知闲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若有若无地打在沈弃趑身上,包间的灯光和音乐让一切都显得有些朦胧,“要真说还,你能还的起吗?”
明白了许知闲的顾虑,沈弃趑连忙想要找纸笔,却被前者轻飘飘地拦了下来:“沈弃趑,喝酒。”
“有的时候,求别人办事需要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你得发挥自己的优势。”许知闲伸手提了杯酒,五彩的灯光下分不清酒的颜色,酒杯停在沈弃趑的面前,他抬眸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咬牙接过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五十万,只要你听我的,我一分不少的都会给你。”看着杯中的酒一点点见了底,许知闲这才大胆起来,伸手环上沈弃趑的腰身,“我说过,你只需要发挥你的优势。”
“许知闲...”沈弃趑只觉得瞳孔在一点点失焦,眼前的一切都逐渐变得朦胧,自己好似活在不真切的梦里。
清晨的阳光透过微薄的窗帘洒进房间,宽广的房间里到处散落着衣物,一丝清风透过窗缝钻进密闭的屋子,吹起那股暗藏的情愫。
“嘶——头好疼...”沈弃趑从床上坐起,这才感受到自己不只是头疼,全身上下哪哪都疼,垂眸看着赤裸的身体,又看向正躺在身边熟睡的许知闲,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不记得昨晚做了什么,可眼前的一切都张示着昨夜的荒唐,正不知所措地准备下床穿衣服,手腕处却被人拉住,低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味道不错,今天晚上不见不散。”
闻言,沈弃趑浑身一震,他没有回头,低头犹豫了很久,他自己孑然一身,原本仅有的尊严和底线如今也已经被践踏得面目全非,他还有何选择?
“许少,那五十万...”
“这两天把我侍候好了,自然会给你。”
得到准话,沈弃趑穿好衣服便离开了酒店。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温软的轻风伴杂着微雨,雨滴打在葱绿的树叶上,再顺着轨迹缓然落下。
沈弃趑一大早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人,转头进了酒店的浴室里,他得洗掉身上的痕迹,今天可是他要见到弟弟的日子。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很久,等到收拾好后走出浴室,便看见许知闲已经穿好了衣服,手指灵巧地扣着扣子,沈弃趑走到他面前:“许少,陪了您三天,还请先借我五十万。”
他可没有忘记这件重要的事情,那群人渣是绝对不会顾及沈芜雍是病人的身份而收手,他必须得带着钱去。
“一会儿我就让助理打你卡上。”许知闲披上外套,抬头却瞧见了沈弃趑怀疑的目光,低声笑了笑,“你还怕我骗你不成?”
“怎么会。”沈弃趑拿出手机看了眼电量这才放心地出了酒店向着戒同所跑去。
... ...
“沈弃趑,你来了。东西呢?”
“芜雍!”沈弃趑看着被两个大汉控制住的沈芜雍,心中越发着急,可事到如今,手机里依然没有任何转账到号信息,“王川,你别急,我打个电话,钱马上就到,你先放开芜雍,他身体不好...”
“我管他身体好不好?今天要是钱不到手,他这条小命都别想留着!”王川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在他面前可谈不了一点条件。
见他们没有过分欺压沈芜雍,他才拿出手机给许知闲打去电话:“喂,许少,钱呢?”
“我这里只有支票了,你在哪?我给你送去。”
“盛合大道这边。”一听到钱有着落,沈弃趑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一点,转身看向王川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自信,“王川,一会儿许少就送钱过来了,你先放了芜雍。”
“沈弃趑,谁不知道你是个狡猾的狐狸?今天钱没到哥几个手上,你就别想我们放人!”吃了那么多次当的王川可不会再上当,死活不愿意松口,就咬定牙看到钱才张嘴。
不知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路程比较近,不出半个小时许知闲便从自家保时捷的后座上下了车。
看见许知闲两手空空的走下车,沈弃趑还没开口,倒是听见了王川迫不及待地询问:“许少这是带钱赎人来了?”
“带钱?赎人?我带什么钱,赎什么人?”
话音还未落下,站在原地的沈弃趑只觉得脑袋里只剩下一片嗡鸣,不,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不顾王川恶意的眼神冲到许知闲面前,伸手拉着他的手腕:“你说的要借给我钱的,你说过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有证据吗?”许知闲甩开沈弃趑拽着自己的手,嫌弃地拍了拍衣袖,沈弃趑失神地看着许知闲,还未开口就被一声吆喝打断:“沈弃趑,今天你到底拿不拿钱?!”
“哥!哥哥!救命!”
突兀的叫喊声终于打碎了沈弃趑最后的一层保护壳,转头便看见那两个大汉一把将沈芜雍推倒在了地上,眼泪瞬间如决堤洪水一般汹涌流出,他想要上前阻拦什么,却被许知闲带来的保镖拦在了原地。
“不,不要!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冲我来,冲我来,不要,不要。”沈弃趑被架着双臂,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一旁漠不关心的许知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甩开拉着自己的保镖。
“许知闲,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芜雍,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救救他,他才十五岁,你救救他好不好?”沈弃趑毫无尊严的跪在许知闲面前,颤巍巍地伸手去拉后者的衣角,“他还生着病,他受不了的,你救救他,只要你救他,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哥!哥...我好疼...”
见许知闲没有任何动静,沈弃趑绝望地站起身想要冲向王川,却又被无动于衷的许知闲拉住了手腕:“芜雍!你们放开他,我求求你们,你们打死我,你们打死我啊!不要,不要...”
“沈弃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五十万来干什么?”许知闲从沈弃趑身后紧紧抱住他,一只手用力地扭着他的下颚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有什么感情?”
“我要你看着,好好看着他是怎么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我不可能帮你救他。”许知闲用力控制着他因拒绝而不断摇头的脑袋,语气低沉凶狠,“他只会是你的累赘!只有我才能让你走向巅峰!”
“哥!哥,我真的好疼,我好像...我好像看不见你了,哥,你还在吗?”
听着痛彻心扉的哭声,沈芜雍看不见了...他瞎了,他被他们这群疯子打瞎了...
“你们放开他,放开他啊!是我欠了钱,你们打我,打我好不好?是我该死,是我没筹到钱,你们不要动他...”
“沈弃趑!你明明一切都明白,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许知闲用力扭过沈弃趑的身子,强迫他面向自己,“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看看我呢?”
“只有他沈芜雍死了,你才会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疯子...你们一群疯子!他是我弟弟!你们放开他,我求求你们,我去死,我去死啊!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他...”
“哥...我好冷,你...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好不好?”
听着逐渐微弱的声音,沈弃趑不顾一切地转身,印入眼帘的是一滩血迹,一个小男孩安静地躺在中间,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他的各处伤口渗出。
“沈芜雍!”
见血水中的男孩已经没了动静,许知闲这才松开了沈弃趑,站在一旁隔岸观火。
“芜雍,是哥哥不好,你睁眼看看哥哥,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喜欢你,让你被送进戒同所;哥哥不该太珍视你让你被歹徒盯上,都是哥哥的错,哥哥这就去陪你,哥哥这就去...”
“拦住他。”眼见沈弃趑仿佛失了魂魄一样站起身朝着马路跑,许知闲连忙冲着两个保镖发出命令,随后走到王川面前,不屑地扔了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十万,以后别来找他麻烦。”
“明白,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