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本应如此

当他再度恢复意识时，手掌已然被殷红的血液所浸染，模糊间他分辨不出这些粘稠的液体究竟源自何处——是自己手上的伤痕在滴血，还是身下那人？的确，自己的手传来阵阵刺痛，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存在；同时，他正跨坐在那人的身上，尽管夜色与混乱让他难以看清对方的面容，但他清楚地记得，就在片刻之前，他狂乱地将那人扑倒在地，并毫不犹豫地将匕首狠狠刺向了对方的脸庞，鲜血顿时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周遭的一切。

“......啊......”他启唇欲言，却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紧紧地握住覆在脸上的面具，仿佛要借此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泪水无声地滑落，沿着脸部的曲线，从面具的缝隙溜出，滴落在地，瞬间便被这血液吞噬得无影无踪。他想，究竟是怎样的命运捉弄，才让他置身于此？若非那场小憩，或许此刻的他还沉浸在往日的平静之中，无需面对这充斥着鲜血与生存博弈的残酷现实。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肩头，是影儿，“你真了不起。不过，你弄得脏兮兮的，这种清扫的工作交给我们就好，你先回去吧。”然而，在她的手刚刚离开他肩头的那一刻，一道寒光闪过，一枚锋利的暗器已稳稳嵌入了一个悄然立于阴影中的孩童的颈侧。那双还未来得及理解发生的一切的眼睛，带着无尽的恐惧凝固在了最后一刻，随后，小小的身躯无力地倒下，如同一出无声的悲剧落幕。

“你这是在做什么？”暗魈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他并不是我们的目标！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你究竟在想什么？”然而，影儿对暗魈的质问充耳不闻，“他看到了一切，为了不留任何隐患，只能让他永远闭嘴。再说，我们自己也还是孩子，与他相差无几。”

......最终，暗魈是由那两名同伴扛回去的。他在极度的精神崩溃下，当场昏厥，失去了意识。这次的经历，无疑将深刻地影响暗魈的心境，改变他的内心世界。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呢？作为杀手，本就应该他们那般，不是吗？

当暗魈再次睁开眼时，已是不知何时，他的双目黯淡无光，躺在床上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过了许久，他才用低沉而无力的声音问道：“1197，为什么呢？”明知不会得到任何回答，他却依然发出了这声质问，无人回应的静寂之中，他再度陷入了无声的哭泣。待情绪稍有平复，他又自言自语道：“那么现在，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完成了，我会为你分配任务奖励。”

沉默了半晌，1197才继续说道：“获得剑一把。”

“就一把剑？！一条人命就一把剑？”暗魈差点再次崩溃。“……”1197又沉默了一下，“你……并不具备一名合格刺客应有的资格，按理说我应当即刻弃你而去。然而，我却打算将你塑造成我所期待的模样。你该感到庆幸——这般宽宥之举，连我自己都鲜少为之。至于你说的那个亡魂，早在他选择成为杀手那一刻起，无数条生命在他手中消逝，而你，不过是让他偿还其中一笔而已。有人在为他所手刃的那些无辜灵魂哭泣，有人在他这样误入歧途哭泣。可为何，你却为这样一个腐烂的灵魂落泪？这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我无法体会你们所谓的‘情感’，更无法理解，从理智的角度分析，这份哀伤，本是不应该存在的。这只会影响到你，而不会给你带来好处。”1197说了那么大一串话，随后一阵乱码后又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