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我安静地回头,同那扇充满故事的门说了再见。
那栋高楼建造之前,曾经是一家废弃工厂,后来由于对周边环境的污染太严重,才被拆除重新建成了一家戒同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也算一家医院。
在这家医院入住病人前,我曾被雇用过去打扫。
由于前身是废弃工厂,里头充斥了浑浊化工水的味道,刺鼻且难闻,楼上那条长且诡异的走廊是打扫起来最费劲的地方,他们装修时没有排泄掉走廊上的污水,我过去打扫时脚底沾满了粘乎乎的东西,跟血液似的直让人犯恶心。
四周墙壁布满裂痕,我心里暗骂了一句黑心建造商后,回头拿了几张墙纸,把有裂痕的地方补了起来,反正这里日后会有人看所,东西隨便修一修就行。
我打扫这家医院花费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在擦试他们家大门时,迎接来了第一位病人。
不,或许说是,第一对病人。
少年是被抬着运过来的,也不知他们是被注射了镇定剂亦或者是麻药,那两位看起来年纪极轻的小少年脑袋靠着脑袋睡得很沉,医院大门刺耳的嘎吱声响起时都没能吵醒他们。
送他们来的是一对老夫妻,握着看上去像是主治医生的白大褂的手,频频哀求:“我们家阿程自从带了这个人回来之后,就跟疯了魔了似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他送来这个地方,请一定要治好他,多少钱都没问题,拜托你了医生。”
我躲在角落探出脑袋,看见两位老夫妻深深给医生鞠躬,随后那两个年纪极轻的小少年被抬了下来,运进了戒同所的大门。
我站的远,只隐隐约约看见左边那个叫阿程的少年,睡得很乖很听话,刘海乖顺的贴在额前,脑袋轻靠着别一个人,怎么折腾都不醒。
他长的很漂亮,虽然是个男生。
我那时候还不太明白戒同所存在的意义,单纯以为他们是犯了某些恶心的病,来这里改掉恶习而已。阿程那么漂亮的孩子,这里的医生应该都会愿意耐心纠正他的错误吧。
自从有病人入住以后,我被不允许进入戒同所,据说是里面人流来住病菌很多,怕我不注意染上什么脏病。这儿的病人稀少医生居多,时不时还会有实习的小医生来这里顶班。
前两天刚来的实习医生小张我就跟他很熟,因为他来的时候递给我一面口罩,说是这儿的人不戴口罩容易感染,清洁工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那时候心想着,这小伙子说话温温吞吞的,倒也挺讨人喜欢。
我许久没见到阿程了,上一次还是在窗口,我抬眼见到那美得如同油墨风景画的小少年趴在床边打磕睡。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面庞也瘦了很多,想必是没有好好吃饭。我看他年纪和我弟弟差不多大,便没由来觉得心疼。下班时遇到实习生小张,托他给阿程带了杯热牛奶。
第二天来报道时,迎来了戒同所第二对病人。
回想起来那个场景还有些吓人,第二对病人的年纪看上去明显要比阿程他们还要小些,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被强行绑过来的。他们好像没有亲人陪同,一堆白大褂摁着他们的手脚连拖带拽的绑下车后,个头稍微高一点的那个人竟然咬伤了主任的手臂。
我老远就看见刺目的猩红撒了一地,主任顺手拿起手边的电棍闷头敲上高个子男生的脑袋,才让人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