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小心翼翼的关了饭馆的门,初春的清晨,寒气依旧,太阳好像赖床似的,迟迟不愿升起。而老李佝偻着腰,头不时左右转着,观察周围的情况,手又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东西,活像抱着命根子。就这么护着怀里的东西 走了几个路口,老李停在了一栋四处漏风的老楼前;敲了几下门,随后一个贼头贼脑的老神婆探出头来。见到是老李便放下了心。打开了残破不堪的木门,门里是一尊甚是慈祥的神像。破旧的供桌上有些积灰,只有香炉附近的那一块区域是干净的。
老李进入门内 ,将怀里藏着的有些厚度的红色大钞交给了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道。伸出手的时候,老李的手有些颤抖,又开口问了一句,“这符纸真的有用?”“祈祷时心中不掺杂念,自然有用。”老道慢悠悠的说道。
听老道这么说,老李逐渐放下了心 ,将三柱高香插进神像前的香炉里,又进行了虔诚的跪拜;然后在老道的诵经声中,那一叠黄纸好似是有了灵气,周围散发出神异的光。随着太阳将影子越拉越长;诵经声逐渐停止。老李拿起了那叠黄纸,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捧着回到了家。路上,老李不由自主的幻想着自己女儿出嫁,相夫教子的场景。心中不由一乐, 感叹女儿出嫁,这自己的养老钱也算有了着落。又听着枝头喜鹊的报喜,脚步不由得变得轻快了起来,不一会儿,老李便来到了饭店门口;老李家就在饭店2楼 。招牌上,李家大排档5个字格外显眼。
随即老李打开了门 回了家里,然后将符纸烧掉兑进开水里;随后走向了那个门锁早已被拆掉的门。门内的黑暗已经快要凝成实质,少女坐在床上,低头盯着地板 眼神空洞无物。“来,把这碗水喝了。”老李大声道,语气也染上些不耐烦。少女没有回答,只是麻木的转过头 试图抬起手臂,衣柜顶上的木偶布满灰尘,也许只需一点震动,它便会跌的粉碎。少女将符水喝下,她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双手,她已经分不清这是折磨还是解脱,她麻木的将水喝下,滚烫的水刺激喉咙,敲醒麻木的神经。却也只是短暂一瞬。
看到少女将符水喝下,老李转头便向外走,顺带带走了这屋子里唯一的光 。离开门时间还早,老李去买了一瓶啤酒,又整了点下酒菜。只是杯里的液体并不像是啤酒的黄色,更像是一片血红;而盘子里装着的不是鸡肉,也不像牛羊肉,更不似猪肉。 老李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将女儿卖个好价钱;好让自己老了以后多享受享受。
到了中午,饭馆也该开门了。餐厅里人来人往 甚是热闹。这时几位老主顾也开始找老李聊天。“老李,你内个黄符有用不?”“刚给我女儿吃上我TM上哪儿知道去? ”老李回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老李脸上的笑容不减。“肯定有用,我家那个败家子儿就是喝完符水,不出一个月好了;要我说哪儿来那么什么抑郁症什么的,什么人格解体,说不准,就是因为医院为了骗我的钱 唬我们的。 ”这句话说完,周围响起了一片附和声。门外麻雀也叽叽喳喳的,像在议论着什么。此时桌上的菜品也已上完,他们一边高谈阔论着,一边大口的吞噬着血肉。
时光跃动着,很快天上一轮火球坠到了天边,烧红了一片云霞。招牌也开始亮起,生意也变得越来越火热,楼上少女艰难撑起身子。在一片黑暗中处理着自己的呕吐物,即使她早已感受不到自己的双手,直到几乎快凝成实质的黑暗再次笼罩了她。夜意阑珊,老李哼着小曲回了家,他再次将符水准备好;然后让女儿再次喝下,滚烫的热水与复杂的胃酸轮番刺激着神经,使少女痛不欲生。然后老李在出房间的时候,用力摔了一下门,木偶掉到地上,跌的粉碎。
晨光熹微,老李还在睡觉。少女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此时天方鱼肚白,少女前往了附近的天台,然后融入了这天空之中。喜鹊仍在叫着,亦如昨天一样。
临近中午,老李醒了过来 ,准备好了符水,刚打开门;发现屋内空无一人。老李赶紧出门寻找;就撞上了来找他的警察, 而警察说出了老李完全无法接受的消息;“今天凌晨,你女儿自杀了,现在请跟我去警局认领尸体。 ”老李听完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差点跌坐在了地上,然后站起身来向女儿屋里冲去;只见书桌上躺着一张纸,最开头明晃晃的写着“亲爱的李先生,不必为我伤心,我已融入天空。”只是看了这一句话,老李便浑身无力的瘫软了下去。
几月后,一位少年来到了她的坟墓前,带着一盏提灯。然后将提灯放下,开始对着墓碑自顾自说话 。“是啊,人命一文不值;没有报道,没有慰问,只有沉默……”少年说着,腮边水光闪烁。少年自顾自说了很久,直到落日西垂,少年抹了抹脸;将提灯留下 ,下了山。
夜幕降临,提灯中火光闪烁,照亮了一小片区域。火光跳跃着 ,不知何时会熄灭;熄灭之时,是长夜未完抑或东方既白?只有乌鸦在深夜里叫着,好似在呼唤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