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等到七七休完了三天假回来上班的那天正好是林知白出院的日子，七七上的长白班，不午休下午四点下班，负责病房患者的药品更换和出院患者的健康宣教，林知白做完出院检查来办出院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下午三点，七七照常给林知白做完了健康宣教，通知林知白可以出院，林知白拦住七七：“七七，我们谈谈，好不好？”七七有些无奈：“我还在上班，暂时没空”，林知白又说：“我问过你同事了，你四点下班，我等你”，此时外面呼叫铃在响，七七丢下一句“回头再说”匆匆走出去了，一直忙到接班的同事来，她忙得晕头转向把林知白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交完班走出医院大门看见林知白等在那里，穿着白色的薄风衣，深棕色的头发在风里吹得有些凌乱，更衬得他气质温和儒雅，依稀还有些记忆里的少年模样，只是此时再见七七的心里已经无波无澜。

想起乔黎之前说的话，七七知道林知白这件事还是要处理好，出于人道主义提醒了下刚出院的人不要站在风口上，林知白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咖啡馆：“我们进去说吧”。

林知白径直带着七七走到一个有人坐的座上，看背影是个女孩子，七七有些诧异，绕到对面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坐着的人是秦裳，登时就觉得有些烦躁，秦裳还是那个温温柔柔的样子，柔声细语的问七七要喝什么，七七此刻恨不得抬腿就走，碍于刚刚答应了林知白，只好耐着性子要了杯清水压压火。林知白在旁边解释说秦裳来接他出院，听到他说约了七七于是也说大家一起聚聚，又笑着问七七的男朋友呢，怎么不来接她下班，鹿七七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听到林知白拐弯抹角的话觉得烦躁更甚：“你要说什么就开门见山的直接说，不要弯来绕去的，除了我这个行业以外还有哪个行业是这个时间下班？”，林知白本来是为了调节气氛随意问的，也没有故意挑拨的意思，但是七七本就有些烦躁，听到这话不免动气，林知白被七七直白的反驳砸的有些懵，支支吾吾的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七七看着他这样子叹了口气放缓了一点语调：“你要和我谈什么就快点说吧，我和我男朋友约了吃晚饭。”，林知白沉吟了一下，反应过来七七向来是开门见山的人，便没再绕过话题，开口轻声道：“七七，其实过年的时候我和乔黎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表明我的心意的，我从读书的时候就喜欢你，我听到乔黎说你一直在等我，我以为我们可以从新开始的”林知白说他后来才知道七七喜欢他，他也一直喜欢七七，上学的时候秦裳是七七最好的朋友，所以当时和秦裳关系好是因为可以问秦裳关于七七的事，他要表白的时候请秦裳帮忙约七七出来，哪知道他和秦裳说这件事的时候，秦裳反而告诉他，鹿七七曾亲口和自己说过不喜欢林知白，又表白说自己喜欢他，那时候年纪小脸皮薄，林知白听到这个话自觉面子上过不去，对七七生出些恼意来，他拒绝了秦裳，眼看着关于七七还有徐朗的流言甚嚣尘上，对七七愈发恼怒，也开始疏远起来，直到后来慢慢长大，才惊觉原来七七在他心里占据了这么多的位置，但是多年未见也拉不下面子来主动联系七七，在外读书的时候他也没有恋爱，前几年他在国外读研究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以前的同学，叙旧的时候说起了当年的事，问他有没有和鹿七七联系，那个女同学满怀歉意的告诉林知白说自己要定居不回国了，没有机会亲口和鹿七七道歉，要是林知白以后遇到鹿七七要替她道个歉，读书时是她偷听到了林知白和秦裳说的话，也是她不满老师喜欢鹿七七而传出了关于鹿七七的谣言，林知白听完一脸惊愕，方才明白原来一切让他羞恼和憎恶鹿七七的那些事情都是误会，他辗转从其他同学那里知道鹿七七后来只和乔黎交好，于是找到乔黎询问，听到乔黎对他说了当时的真相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恰逢他的公司国内分部有适合的岗位空缺，于是他申请了回国的调令，和乔黎联系，哪怕乔黎把他好一顿讥讽，他仍旧只要见七七，但是七七躲他躲的厉害，他以为七七还没有对当年的事情释怀，他可以等，可以慢慢来，谁知还是迟了一步。

时间已经太久了，从年节里见了林知白拔除了心里的刺七七早已释怀，听他说完也不过是淡淡的笑了，彼时七七和秦裳是好朋友，闺蜜间闲话秦裳说自己喜欢林知白，问七七对林知白的看法，那时大家年幼，七七爱看小说也曾看到姐妹为男人反目的场景，且那时她内向沉默，身边只有秦裳一个好朋友，心里居然有些中二的义气，一口说不喜欢林知白这类型的人，谁知道这竟是她和林知白错过的根源。其实世间万物各有缘法，可能她和林知白的缘分只到惊艳各自的青春。七七端起水杯轻轻啜一口：“太久了，林知白。”她抬头直视着林知白的眼睛“我承认我少女时代的心事和暗恋，但是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这些年我是在等你，也是在给我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时间到了自然就该结束了，现在我要往前走了，希望你也是。”桌上的手机振动两下跳出一条消息，是许洛安说自己已经下班了正在往这边过来，七七脸上不自觉的就浮出了笑意，林知白看着七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时有些恍然，脑海里闪过那个夏天的午后，少女像小鹿一样水盈盈的大眼睛里盛满的惊愕，而眼前的女孩子依旧是当年少女的样貌，甚至因为年岁增长而变得更加貌美从容，可是她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不再有当年的星光，林知白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些释然来，他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局，一直以来压在心口的大石也粉碎消散，虽然仍有不甘和遗憾，但是就像七七说的那样，时间到了，缘分只到这里，大家都要往前走。这段和七七有关的初恋无疾而终一直让他如鲠在喉，跨越了九年时间这么长的距离，他们终于对这段感情有了交待，也许不是每个故事都一定有好的结局，但是每一个故事都代表着我们独一无二又不可复制的青春。至于秦裳，她依旧温温柔柔的和七七道歉，七七收下了道歉，但是拒绝了秦裳说的继续做好朋友，七七说：“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性格，但是那时候你如果站出来为我说句话，她们也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对我，我收下你的道歉，但是做朋友不必了，我们回不到从前那样子了，不用强求。”鹿七七依旧是鹿七七，爱憎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