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雪一连下了好几天都不停,厚重的白色覆盖了琉璃瓦上的金黄。雪幕中的宫殿群更显庄严肃穆,白茫茫一片,红墙黄瓦与皑皑白雪交相辉映,宫女们穿着厚重的棉袍,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浅浅的脚印。
这日傍晚,世兰正随意翻着世说新语,一旁的炭盆“噼里啪啦”的响声衬的紫禁城的夜晚寂静得可怕。冬日的寒风被紧闭的雕花窗棂挡在了外头,室内的温暖安逸让世兰觉得格外宁静,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王蝉那略显慌乱的声音:“娘娘,不好了,七阿哥……七阿哥他……”
世兰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口,淡淡开口道:“何事如此慌张?慢慢说。”
王蝉见状,匆匆打了个千儿,稳住呼吸这才继续禀报道:“回小主的话,不知怎么的,七阿哥的乳母春娘染上了痘疫,连带着七阿哥永琮也染上了。太后下旨将永琮搬出长春宫隔断救治,眼下太医们都在撷芳殿,皇上和娴贵妃这会也已经去了…”
世兰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心中自觉莫名地紧了紧,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皇后和她本没有什么很大的瓜葛,她的孩子得了痘疫本也和她无关。只是她上一辈子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孩子,所以对幼子总是心有怜爱之意。
“知道了,不过这痘疫是在蹊跷,七阿哥一直由皇后亲自悉心照料,乳母也都是她自己精挑细选的,怎么会轻易出了差错。罢了,有任何情况立刻来报。”说完,世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书页上,手指却有些微微颤抖。
稚子总是无辜的…可眼下,永琮染上痘疫实在蹊跷,紫禁城虽然近日痘疫流行,但长春宫一带是绝对没有痘疫的,皇后对永琮可谓是几乎寸步不离,永琮怎会轻易染病。
一时间,世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细想了一阵,世兰搁下书,对春蝉说道:“染了痘疫的春娘现在在哪儿,明天我想去看看她。”
春蝉大惊失色:“主儿您去瞧她做什么,痘疫可不是普通的病症,不仅极易感染,而且一旦感染极其容易丧命。”
“无妨,我只是觉得七阿哥这次得病有些奇怪,不大像是巧合。长春宫的乳娘都是经过训导,万分谨慎的人,怎会轻易和染了痘疫的人接触,要知道感染了七阿哥可是死罪。”
“主儿的意思是,七阿哥是被人陷害?”春蝉压低了声音。
“毕竟永琮是皇后拼了命生下来的嫡子,皇后一把年纪了,我看也只能生这一个了。永琮本就体弱,若是抗不住痘疫,皇后还能活多久?这后宫里想坐上皇后位的妃嫔可不止一两个,纯贵妃,娴贵妃,嘉妃…每个人都有野心和算计。不过,我也只是猜测,明天去看看春娘便知道了。”世兰又再度拿起书,“明晚叫婉茵来永寿宫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