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日礼物

【医生】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很诡异，钉子会让她的表情变得扭曲，所以她很少在人前微笑。

贝洛知道，她是会感到开心和难过的。只是她很少表现出来，以免让旁人感到不适。

“他很神奇，没有灵魂的肉体只有坏死这一条路，他却走出来另一条不一样的路，真是有趣。”【医生】把头转向贝洛，“也许你可以把它当宠物养，毕竟没有灵魂的活物难得一见。”

“你对生命的感知比我强，他真的是一个活着的生物吗？”贝洛对这个答案并不惊讶，但他想知道更多。

“他活着，但以什么形态活着很难定义，没有灵魂就是行尸走肉，但他似乎可以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你看，他离开我的话，会发出嘶吼声。”【医生】把婴儿放在了土地上，没一会，婴儿开始哭号。

“养着吧，没有灵魂就不会被你的特殊性伤害，就当做个伴了。”【医生】继续轻声说着，“你一直在研究保存灵魂的方法，可灵魂是会腐朽的，他们终究会死去，可没有灵魂就不会腐朽……你们如此契合。”

贝洛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周出现了蓝色的荧光，他愣了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你的身体在消散。”

【医生】的小半边身体已经开始消失，蓝色的荧光在空中构成了一条飘动的丝带，缓慢地往湖中心飘去。

“我要离开了。”【医生】站起来，她把安静下来的婴儿放在脸颊边，轻轻地蹭了蹭，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了婴儿身上。

“就当是送你的礼物。”

“你说什么？”贝洛没听清她的呢喃，这让他很在意，他不想错过【医生】的任何一句告别。

“没什么，我该走了。”【医生】把婴儿还给了贝洛，转身往湖水中走了过去。

她的身体一直在消散，等待湖水淹没她的半身，她也只剩下了一半的身躯。

很快，湖水就完全淹没了她，湖面又恢复了死寂，没有泛起任何一丝涟漪。

贝洛打了个响指，火光闪烁，渐渐地他被火光吞没，空中只剩下一些随风飘散的灰烬。

过去的几天里，木偶铺里并没有这么大事发生，贝洛也没有再接到委托。只有地下室里多了一具女人的木偶，她有着湖蓝色的眼睛和诱人的嘴唇，浅灰色的卷发搭在白色的医生制服上，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宁静。

还有一件比较值得在意的事情，就是那个奇怪的婴儿突然大了好几圈，似乎瞬间从婴儿变成了一个两岁大的孩童。

他也不再躺着了，眼睛也在前几天的夜里突然睁开了，把正在做实验的贝洛吓了一跳。

他不发出声音，也不怎么乱动，就只是坐在地下室的门口看着贝洛的身影，眼睛跟随着他的步伐左右移动。

他身上的紫色痕迹也淡了不少，贝洛以为是他的正常生理现象，后来才发现他是在模仿自己。

在贝洛走到他身边时，婴儿伸手抓住了贝洛的脚踝，然后他的皮肤肉眼可见得更换了颜色，变成了正常人类的皮肤颜色。

“变色龙？”贝洛对此感到疑惑。他又让婴儿去抓其他东西，结果都没有变化。

没弄明白……不过变成这样也不错，至少看起来像人了不少，但这样也有个问题，就是贝洛不得不把他当人看了。

比如，让一个两三岁的孩童坐在地下室看自己实验就很不妥当，贝洛会把他抱到楼上的卧室里去，放到自己的床上，再顺便扔给他几个木偶做玩具，虽然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出现了地下室。

再比如，贝洛给他起了个人的名字，弗里萨德·贝洛，虽然贝洛这么叫他的时候，他只会瞪着一双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看着贝洛，但贝洛还是挺喜欢他的。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像【医生】的那片湖。

贝洛还总是害怕他会感到饥饿，但弗里萨德似乎对人类对食物并不感兴趣，反而对贝洛的收藏柜很感兴趣。

当然，贝洛是不会让弗里萨德吃掉自己收集来的灵魂的，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弗里萨德，决定带他去找找吃的。

把地上只会眨眼睛的孩子捞起来，没等贝洛走出店门，店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门外的男人把自己从雪地里拔起来，走进了贝洛的木偶铺子。

“先生，不好意思打烊了。”贝洛伸手请来人出去，可来人却没有动，而是从怀里掏出个女娃娃来。

“抱歉先生，今天是我女儿的生日，现在也去很晚了，我不想错过给她生日礼物的时间，您这里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请问您可以买给我一个木偶吗？我的女儿向来很喜欢。”

这位父亲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贝洛，他的女儿把头埋在男人肩上，眼神却在好奇地四处乱瞟。

其实这位父亲也很疑惑，毕竟这家店的招牌上写着‘零点木偶’的字样，他很好奇为什么这家店里没有摆放任何一只木偶。

贝洛看了父女俩一眼，居然没有再继续赶人。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柜台后面，把弗里萨德放在了桌上。

“我这里只能提供定制服务，让小姑娘来说说想要个什么类型的木偶吧。”贝洛少见地表现出了服务顾客的态度。

“这……定制啊，会不会需要很久，我们就买一个成品，能不能……”这位父亲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小心翼翼地翻动着。

“放心，我的速度很快，你的女儿会在零点前拿到她的生日礼物的。而且，看在你们是今天我店里的最后一个顾客，这只木偶我送给你们吧。”贝洛面带微笑，他伸手向女童招了招，意示她过来。

“对了，本店的规矩，只和雇主沟通，能不能请您先离开一下，就一会，五分钟后您就能回来了。”贝洛又伸手指了指门。

女童对此表现地很感兴趣，她从父亲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跑到了贝洛的面前。“先生，我可以给这只木偶提任何要求吗？”

“是的。”贝洛伸手摸了摸女童的头发，“但是要等你的父亲先离开一会，你单独和我说。有些小秘密你也不希望爸爸知道吧！”

女孩点头，她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父亲，似乎在期望他答应这个要求。

男人面色挣扎，但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他妥协了。“我去外面抽根烟，很快就回来。”他走之前还深深看了贝洛一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动歪心思。

等待店门彻底合上之后，贝洛看着女童，柔和地问道：“那么现在，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木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