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江亓桁都在想着,在他的印象里,周栩应该是个善良乖巧的女孩,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想什么呢?”
“没什么。”
江亓桁从思绪中回神
“我只是在想周栩。”
陆砚川喝水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一眼江亓桁,又继续灌着水。
“怎么了?”
“我觉得她不像那样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人。”
“老陆,你们当时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那又怎样。”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想那么多干嘛,都过去了。”
江亓桁没有再过问,只是把这个疑惑藏在心里,之后的几天两人玩的乐不可支,也渐渐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很快一周过去,两人也准备回到广州,临行前一天周栩忽然给江亓桁发去了信息,约好在某个小酒馆见面。
傍晚,霞光笼罩着天空,江亓桁随手抓起一件外套便去了约定地点赴约。
来到地方时,江亓桁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周栩,女孩抹着鲜艳的红唇,乌黑的长发随意的盘起,几缕发丝垂在鬓间,身上的香水味浓烈,整个人看上去成熟的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你叫我来是和砚川有关吧?”
“是。”
“江亓桁,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把真相告诉你。”
“什么?”
周栩回忆着,有些面露难色,随之嗫嚅着开口
“中考前两个月,我爸妈离婚了,我被判给了妈妈,我没有告诉砚川这个事,我不想让他担心。后来妈妈找了另一个男人,很快他们就领证了,我的继父对我很好,很照顾我,可是妈妈一走,他就变成了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言到此处,周栩哑然了半分,江亓桁轻轻拧起眉头,像是想到什么,又希望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很大,外面电闪雷鸣,我和砚川说了晚安之后就睡觉了,其实我不怕下雨天,可是那天半夜我睡着了之后继父闯进我的房间…然后……他,他就糟蹋了我……”
“那天妈妈出差没有回家,他就……”
周栩说着,眼泪止不住的落下,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浸湿。对面的江亓桁没有表情,他愣住了,他也没有想过好好的一个人经历这些后会变成这副模样,像是在消化着周栩所说的话,紧锁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周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接着哽咽到
“我没有告诉砚川这个事情,只是觉得我再也不能站在他身边了,我不干净,我也对不起他,所以我选择放弃他。”
“可这不是你的错。”
“不重要了。”
“我配不上砚川了。”
“我再也没办法拥有他了。”
江亓桁动了动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周栩打断
“亓桁,我快要死了。在我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我希望能亲口听到他说不恨我。”
“你说什么?你生病了?”
周栩此时已经泪如雨下,却还要强硬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天天浑浑噩噩的泡在酒吧里,抽烟,酗酒,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江亓桁久久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是楞楞地问着
“是什么问题…”
“胃癌。我放弃治疗了。”
“为什么,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早就不想活了。”
江亓桁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周栩,眼睛里也不自觉泛上了一层蒙蒙的雾。
“亓桁,拜托你,替我守住这个秘密,替我照顾好砚川。”
“我很爱他,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他原谅我,希望他平安。”
“好。”
江亓桁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能够安慰她,只是小声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好”字。
周栩的眼眶红肿,泪水像是泄了的洪水不断涌出,烈酒一杯接一杯下肚,这时头上的夹子松动,一头长发散下,像是尘封多年的记忆被揭开,像迷雾散去。
江亓桁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周栩经历了什么,又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让她选择离开陆砚川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也越来越找不回从前的自己了,说出这个秘密,像是重新撕裂还未愈合的伤疤,鲜血汩汩直流,流进内心深处。
江亓桁递上纸巾,安慰着周栩,承诺着周栩的期望,也在思索着如何让陆砚川释然。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了,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陆砚川在洗澡,江亓桁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回想着周栩说过的话,想着她声泪俱下的样子,看着昔日的好朋友经历这些却无法述诸,他想要做点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半晌后陆砚川身上裹着水汽从浴室出来,看着江亓桁一副死狗般的样子瘫软在沙发上,嫌弃的咂咂嘴
“你干嘛去了一回来就跟死鱼一样。”
“没事。”
“陆砚川,你说句实话,你恨周栩吗?”
陆砚川擦着头发,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住,皱起眉头
“你怎么老提她,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今天下午去跟她见过面了。”
“?你跟她见面?”
“对。”
“当时不辞而别的时候什么都不说,现在又是做戏给谁看?”
“你别这样。”
“怎么,你可怜她?”
“不是…”
江亓桁实在阻塞,他还是觉得真想应该由周栩告诉他,就算不是,他也答应过周栩替她保守秘密,也便不再和陆砚川提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