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并不讨厌变化,只是更安于现状。
大人们口中最艰辛的高中三年已经过去,高考还算一帆风顺的他考上了大学,也如愿以偿进了源石技艺理论医疗科,似乎梦寐以求的生活就在眼前。
可他很快发现事情并不如他所愿,大学仿佛一个小型社会,虽然学业不再那么繁重,但他必须花更多的时间处理交际、生活等事务。
在如此忙碌之中,他定下了自己的“大学生存法则”:合理摆烂。在不挂科、不影响学业的前提下能摆就摆,凡是问能不能到一律不能,凡是别人拜托做的一律尽量。
一年就这样应付过去了,伶的大学生活趋于稳定,他与舍友们混熟——如澜斌;也摸清了一些“潜规则”——如让舍友带饭必须称呼为爹……或许,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他大学结束,毕业后再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成家立业,最后入土为安……
…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之所以带引号,是因为伶至今无法确定对方的具体身份。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她”就好像一个病毒,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的社交软件中,怎样都无法清除。出于好奇,他陪着这个“陌生来客”聊了下去。
“滴滴滴嗒……”
第二个闹钟响起,伶结束追忆睁开了眼。不知怎的,最近每次晨忆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回忆和“她”一起的经历,他晃晃脑袋以便让自己清醒,虽然今天没有早八,但也要保持头脑清晰,这样才不会浪费早晨的大好时光。(重云.JPG)
打开手机看看消息,伶忽然发现“她”那一栏有一条凌晨三点多的消息,他下意识以为这家伙又失眠了,正考虑怎么安慰的时候,却发现内容有些不一样——
“八点的时候,我会去找你。”
如此突然的即将见面让他措不及防,他手一抖,手机从上铺滑落,被恰巧买饭回来的澜斌接了个正着,他好奇的凑近屏幕看是什么东西能把“他的好大儿”吓成这样。结合那句话以及上方的情侣标识,他似乎理解了什么。
当伶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已为时已晚,他“飞身下铺”夺过手机,可澜斌已经将他的秘密尽收眼底:“好小子,闷声干大事是吧?”
“你先听我说…”伶收图辩解,可他已经先入为主继续发问:“我儿媳长什么样?几岁?哪里人?……”等到他终于问累了,伶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不知道。”
澜斌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什么“都要见面了还一无所知”“好歹胡编乱造一点满足下我的好奇心”之类云云,伶干脆直接照着“她”的信息念了起来:“离归,120岁,豫城人……”“停停停,你好歹编也编个像样的啊,哪有人叫这个?还120岁?不对,拿QQ信息应付我是吧!”
澜斌挥出一拳被锁住,他知道他只是象征性的暴躁一下,实际上已经识趣——毕竟要是真打起来,考虑到澜斌1m9的身高,自己可能打不过……
“算了算了,我可不是傅雷,不搞家暴孩子那一套,要当个慈父,宽宏大度一些……诶,对了,现在已经7点多了,提前一点去门口等等吧,万一人家被门卫挡了怎么办。”拌嘴归拌嘴,澜斌出于好心还是给了点建议。“这到确实,毕竟‘她’向来都古灵精怪,说不准就提前和迟到了。”伶这样想,虽然平常总是跟自己开玩笑,但在这种事情上应该不会太过火。
洗漱洗漱简单打理一下,伶出了宿舍向学校大门走去。
……
不早不晚,到大门口时正好是8点,伶左顾右盼,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了解“她”长什么样子。他无奈打开手机,问了一句“你在哪里”,依旧是悉如平常的秒回,只不过这次是一个表情包外加一份地址,他看了看,是不远处的一家宾馆。他无奈的笑了笑,“她”可能是觉得门口人流太多,容易尴尬吧。
又花了十几分钟走到宾馆,伶打开手机准备询问房号,接待员却主动迎了上来:“先生您好,您提前预订的套房房号是404,需要我为您带路吗?”
“……”
“那个,不好意思,我没有在网上提前预订过,你们可能认错人了。”伶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解释。但脸上堆满职业假笑的接待员缺拿出一份账单,上面清楚的写着他的各项登记信息甚至还有身份证号,不过真正重要的在下面——总统套房一年,外加一个伶不敢相信的天文数字。
“我不是在做梦,我不是在做梦……”伶反复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目前有两种可能,一是恶意报复——不太可能,因为上面显示的是账单已支付,如果是要报复自己,为什么要付钱?二是“她”干的好事,毕竟他的身份证号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秘密。可是就他所知,“她”的经济水平绝没有这么高……他考虑了所有的可能性,但每一种都会被轻易推翻。
“叮咚~”
特别关心的声音响起,是“她”,伶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却发现内容只是两个字:别怕。无奈之下,他谢过了热情的接待员,硬着头皮坐上了去四楼的电梯,他的内心很忐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什么样子?自己是不是被卷入一场惊天迷案?……”
电梯,停了。
伶走出电梯,走廊打扮的很是华丽,可他却感到莫名压抑。401,402,403……前面就是404,房门并没有关上,但里面却静悄悄的,他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什么人也没有。
房间很大,很精致,但是什么人也没有。
一阵阴风吹过(伶自己认为)刮过,房门紧紧关上了,还伴着上锁声。紧接着,安静的房间中响起一阵阵振动声,而声音的来源,正是伶的口袋。
他下意识将手机扔出,手机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可仍然振动个不停,接着便是莫名其妙的亮屏。散发着奇怪光芒的屏幕闪烁个不停,不断吸收着周围的光线,即使窗户大开室内也漆黑一片。
伶仅仅是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其余任何反应都做不出,他剩下了最后一点思维在祈祷:“如果这是梦,让我醒来;如果这是现实,请快点结束。”
剧变似乎进入了第三个阶段,无用的窗户被重重关上,绿色的数字开始从手机中具体化冒出,不断填充着整个房间,伶的思维逐渐开始恢复,他不断躲避数字的碰撞,并试图上前把手机关停,但每次都被挤压回来。他不得不停下打量四周,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这些绿色数字的排版似乎有什么规律——是代码。只不过,为什么会是代码呢?
房间里仿佛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伶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一串串代码开始缩小、拼接,似乎在构成什么。这个阶段倒是出奇的快,没过多久,他就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并且逐渐趋于完整、清晰……
黑暗褪去,门窗敞开,光亮重新照进了房间,只不过这次的变化是那么的柔和,伶莫名陶醉其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所有的代码已经构筑完成。
一声巨响伴着刺眼白光,这仿佛是新生的号角,伶这才想起那个数字模型。回过神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冲撞到了他,只不过不是很重——那是一个人影。
那就是“她”……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