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外面什么情况?这么吵?”傅若商刚打算更衣就寝,正值腊月,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冷得傅若商早早想上床休息了。
“奴婢这就去看看。”说完,方颜快速出去并关上了门,担心寒风袭入,让公主受了寒。
傅若商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点宫内怎会如此喧哗,更何况父皇母后这几日不在皇宫里,难道是那些嫔妃们按耐不住了?不在暗地里勾心斗角,直接摆明面上了?
不对,这个声音,更像是奇华宫那边传来的。奇华宫那位......倒是和自己一样刚及笄不久,几日前父皇亲封的和亲公主,所以才搬来宫里住,这和亲公主大半夜的搞什么名堂。傅若商被皇兄们提醒过,最好远离这个石诗怡,因此从她搬入皇宫到如今,傅若商也只是和她有几面之缘,未曾搭过话。
傅若商若有所思地在屋里来回踱步,只见方颜匆匆赶回,神色紧张,“公主,是,是奇华宫那位,正在教训邻国质子。”
“教训谁?”听到邻国质子四个字,傅若商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紧张,紧接着全是怒气,“她在教训王源?”
看到方颜点头,傅若商直接朝门口方向走去,“公主,公主您等等我,外面下着大雪,您披上披风再出去啊!”方颜拿起披风,快步追上,将披风披在傅若商身上,又赶紧跟上脚步,为傅若商撑伞。
“阿颜,有打听到因为什么事情吗?”云栖宫离奇华宫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此刻大雪纷飞,宫里积雪,行起路来更是吃力了些。
“他,他,他们说,说,说是......”方颜看了眼傅若商,欲言又止。
“没关系,你说。”这倒是更引起傅若商的好奇了,石诗怡怎么会跟王源有交集。
“奇华宫那位,说,说是,是王质子想勾引她,被她抓住了。”
听到这,傅若商冷笑了一声,眼底的冷冽,比这腊月的寒还要刺骨,欲加之罪,看来这位和亲公主,也是狗急跳墙,愚蠢至极。
“本宫问你,知不知罪!”奇华宫里,王源跪在雪地里,单薄的衣裳渗着血,早已被雪染白了的发。石诗怡手拿鞭子,气势凌人地站在王源面前,见王源仍是一声不吭,向下人挥了挥手,“将他手埋在雪里。”
“我看谁敢!”到了奇华宫,傅若商放缓了脚步,显得漫不经心,不慌不急,和刚刚一路上风尘仆仆,完全两样。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旁刚打算出动的暗卫,止住了动作,再看到王源悄悄示意让他们回去的手势,只好继续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这夜里寒凉,姐姐怎地来我这奇华宫。”石诗怡看到傅若商出现,倒没有惊讶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行完礼,便亲昵地上前挽住傅若商。
“这么晚,这是在做什么这么热闹?”看着王源跪在雪地里,背上的鞭痕,还有那被冻红了的双手,傅若商捏紧了拳头,甩开了石诗怡的手,强忍着眼泪,脱下自己的披风,亲自将它披在了王源的身上,“王爷,本宫寻了你好一会儿,没想到你躲在这里。”
“既然姐姐来了,那就请姐姐替我主持公道,这贱人今夜,竟,竟想轻薄我,我是陛下亲封的和亲公主,岂是他能...能玷污的。”说完,石诗怡带着哭腔,委屈地靠在了傅若商肩膀上。
石诗怡这一招,确实高,为了不去和亲,竟连自己声誉都可以不要,一旦今夜之事实锤,那么她就会被取消和亲资格,而王源就算是邻国的王爷,但身为质子,犯下此罪行,不死也残。如果今夜我从她这里救走王源,那么就是包庇影响两国友好来往的罪臣,就算父皇母后有意袒护我,各位大臣也会有所不满,最后局面就会变成我去和亲。傅若商看了看石诗怡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内心满是嫌弃和厌恶。
傅若商拍了拍石诗怡的肩膀,安慰她,也不回应她刚刚说的,而是,“今夜下如此大的雪,闲来无聊,本宫就去墨竹宫旁的花园走走,看看那些阿猫阿狗是否安好。”
说到这,傅若商顿了顿,明显看到石诗怡眼里闪过一丝慌张,笑了笑又说道,“结果,你猜,本宫看见了什么?”
“姐姐看到了什么?”石诗怡的语气不再像刚刚那样强硬了,透露着点心虚,这傅若商想干什么?按照她的脾气不是应该一来,直接怒气冲冲,对她动手然后带走王源吗?怎么还有心思在这跟她聊天?
“阿颜。”傅若商随即就是一副难过的表情,“一只冻伤了的小猫。”方颜抱上来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猫,即使方颜一头雾水,她不明白为何公主要让她在来的路上命人找一只冻伤的小猫,但公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好可怜,抱入屋里暖暖吧。”石诗怡瞟了一眼猫。
“不用了,本宫是来找王爷帮忙的。”说完,傅若商便示意方颜将猫给王源,“听闻邻国王爷很爱护猫猫狗狗,想来有经验,所以本宫当即就去找他,结果,你猜本宫在墨竹宫看见了什么?”
王源倒是没想到傅若商会赶来奇华宫救他,如若她不能识破这和亲公主的目的,今夜怕是要为了他把自己葬送进去。看着她站在那,红扑扑的脸蛋,想来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寒风吹的,现在又把披风给他,王源皱了皱眉头,她的身体他了解,本来就畏寒,今夜......
猫放到怀里的那一刻,暖意袭来,竟在下面藏了个小暖手壶,王源愣了愣,那张俊俏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
“姐姐这又是看到了什么?”石诗怡强忍着性子问道。
“我看到一女子,进了王爷的屋里,想要对王爷做些什么,却被赶了出来。”
从刚刚好几次的停顿,石诗怡的慌乱中,全都证实了傅若商最开始的想法,定然是石诗怡想去勾引王源不成,恼羞成怒,于是临时决定一箭三雕。
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王源确实是倾城倾国的,即使是质子,也掩盖不了他的魅力。而这石诗怡,想必是刚入宫几日,对代替本宫去和亲不满,又听闻本宫与王源交好甚至......于是想报复本宫,愚蠢至极。
石诗怡听到这个,瞬间脸色煞白,不是说这女人很蠢吗?怎么会猜到?算了只要死咬着不认,就不会有事情。
“竟有此事,那姐姐可看清那女子的脸?”石诗怡假装惊讶,试探着。
“夜色太黑了,没看清楚。”傅若商顿了顿,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簪子,“但是这个你可眼熟?”
看到傅若商手里的簪子,石诗怡松开了挽着傅若商的手,也不装了,“傅若商,没想到,原来他对你这么重要。”
这支簪子是皇上封她为和亲公主时候送的,仅此一支簪子,今夜回来时石诗怡就发现它不见了,明明已经命人去找了,没想到傅若商比她快一步。
“不装了?”傅若商冷笑,扬手给了石诗怡一巴掌,“别自作聪明,你们石家满门抄斩,父皇留你一命已经是可怜你,你若再有多余的小动作,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样傅若商,看着自己爱慕的人,跪在雪地里是什么滋味?哦对,我还用鞭子狠狠打了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石诗怡,这笔账我记下了。”不能再耽误了,雪越下越大,近几年来王源身体本来就还没恢复,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住了,“今晚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被我在外面听到有人议论,后果自负。”
傅若商心疼地扶起了王源,方颜想帮忙也不让,刚走出奇华宫,眼泪就刷刷地往下掉。
“不哭,小伤而已。”王源忍着背上的痛,将小暖壶放到傅若商手上,抬起手帮她擦掉眼泪,“脸这么冷。”
因为右手被傅若商牵着,王源能明显感受到她那双冰冷的手,赶紧把披风取下来披在她身上。
“你干什么,我不冷。”傅若商现在又生气又心疼,想把披风给王源,奈何却被他按住了。
“好了,乖,我真没事。”很少见傅若商哭成这样,王源将她拥入怀里,轻拍后背安慰着,其实今晚就算她不来,他也能解决,但是这句话,王源想了想还是憋在心里,难得靠一次小公主,也不是不行。
今夜的事情不能闹大,所以傅若商没有叫人来,只能慢慢地走回去,回去的路,似乎没有来时那么难走了。
“阿颜,你去煮三碗姜汤来。”回到云栖宫,傅若商赶紧将王源带进了自己的屋里上药。
“可能有点痛,你忍忍,阿源。”傅若商看着王源那血淋淋的后背,恨不得将石诗怡千刀万剐了。再一想到石诗怡看上了王源,傅若商心里更气了,不知不觉手上的力度也加重了。
“嘶......还在生气?”王源以为傅若商还在生石诗怡的气,“没事,商儿,她的好日子马上到头了,这点小伤伤不到我的。”
“她看上你了。”傅若商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满满醋意,自己都没察觉,“这几日别碰水。”
原来是因为这个......王源笑了笑,转过身看着傅若商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从药箱里拿了一瓶药,满眼心疼,轻轻涂在傅若商的脸上,“脸都冻红了。”
“王源......”傅若商双手抚在王源脸上,轻轻叫他。
“我在。”王源认真地替傅若商上药,即使屋内如此暖和,她的身体此刻还是冰冷的。
这么温柔的一面,傅若商知道,王源只会在她面前展示。在别人眼里,像石诗怡这种,或者是宫里的妃嫔,宫外的老百姓们,都以为他是一个人人可欺的质子;另一种就是父皇母后皇兄们这种,知道王源其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有勇有谋的王爷。傅若商会知道,还是因为皇兄们和他青梅竹马,兄弟相称,否则可能至今傅若商都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