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我单手扶额,脑袋胀痛的厉害,随着我用尽力气从后座撑起身子,身上不知何时披的大衣也缓缓滑落。
衣服落到沃斯身上将它惊醒。
养父也只是草草扫了眼后视镜,彼此都没有多说什么。
我微微弯腰捡起滑落在地的大衣,衣服上还有浅浅的烟草味,我将衣服重新捡起递给了养父,养父没说什么,平静的接过 。
随后又是漫长的寂静。
我静静的倚在椅背上,偏头看向窗外。
窗外景色向后快速倒飞而去,行驶在这片旷野中的柏油路上就仿佛置身于漆黑如墨般的海洋,空旷而平静,无波无澜。
不知何时沃斯又沉沉的睡去,依偎在我的脚边低声呜咽着。
待地平线掐灭最后一丝余辉时,潜藏于黑暗之中的“恶魔”也随之蠢蠢欲动起来。
它们喉头微颤,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嘶吼。
车窗渐渐升腾起一片水雾,朦胧中映照出如今我这幅虚弱又狼狈的样子,我将头偏回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泪珠也在此时悄然滑落。
月光透过窗子在我脸颊上照出两条若有若无的泪痕。
脚踝传来一阵瘙痒,我微微垂下眼帘正对上沃斯幽绿色的眼镜。
车内很黑只能隐隐看到沃斯的两个尖尖的耳朵,深黑色的背毛将它整个身子隐没进黑暗,此时它正趴在地上歪着头看我。
突然它站起身子,将前爪搭在了我的脚背上,嘴里还不时哈着气,尾巴轻轻甩动,依旧是歪着脑袋注视着我。
模样倒是挺讨喜。
我忙擦去脸上的泪痕,垂下眼帘,轻轻俯身,用双手将它托起至与我视线齐平。
它倒也不反抗就任由我这么托着,我注视着他那双幽绿色的眼睛,无波无澜,幽暗深邃,但又暗流涌动,藏着一股野性。
但这种野性没持续多久,沃斯便伸出舌头在我的脸上舔了起来,湿哒哒的,还伴随着骚痒感袭来,迫使我笑出了声。
沃斯见我笑了,歪着脑袋也附和着叫了几声。
我将头抵在沃斯毛茸茸的小脑袋上,轻轻蹭着,我试图从沃斯那寻求一点点慰藉。
经过这个小插曲,车内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
家人们也因这个小插曲似乎又熟络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
突然哥哥推了推滑到鼻尖上的眼镜缓缓问到:“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维斯托避难所,那里有军队驻扎能保证我们的安全。”父亲用低沉沙哑的嗓音答到。
我将沃斯缓缓放到腿上,轻抚着它柔顺光滑的背毛,抬起头看着父亲模糊的一点轮廓问到:“我们大概多久才能到那里?爸爸。”
“大概一个星期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争分夺秒的感到那里,不然几天后T病毒得到进化,不惧怕阳光后,我们将寸步难行!”
说完,养父踩着油门的脚更紧了些。
“爸爸,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们明明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异的病毒,为什么您会这么了解,还……还有这本古书,这……这本古书是哪来的?”
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车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漆黑的车内只能隐约看到养父的轮廓,只听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答到:“早知道你们会问这事了,孩子们,其实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与这种病毒抗争了,这是第二次了!”
“那……那为什么我们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病毒?”
“因为那次斗争有着一个很残忍历史,跟官方有关,官方的一个决策!残忍的决策,而且……而且与你们祖父的死也有关……”说到这养父哽咽住了。
再发声时已有些哑然,车内看不清养父的神情。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车内顿时陷入一种紧张的焦灼中。
似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养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年**月**日这天,T病毒第一次降临地球,起初人们只认为这只是狂犬病的进化种,毕竟症状就是咬人加感染,当时很多科学家们认为是病毒激发了人体的原始野性,所以便没太引起重视,直到【瓦多医院暴动事件】后爆发大批丧尸潮,这种病毒才得到注意,但这时已经晚了,丧尸冲进繁华的街区撕咬人类,大批平民感染,T病毒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军方才介入此事,但大量的丧尸的数量迫使军方不得不建立起抵御尸潮的壁垒,但在当时的30几座壁垒中幸存下来的只有维斯托避难所一座”
养父停顿了片刻。
“但……可以说维斯托避难所是一座用尸体砌起来的血色堡垒,有人说它是恶魔,但也有人说它是天使,维斯托避难所收纳了20余万人,但最后剩下来的只有草草10几万人!”
“为什么说它是恶魔呢?它挽救了10几万人的性命呢!”我有些难以置信。
“准确来说这并不是避难所的错,是官方的决定!”
“!?”我和哥哥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当年T病毒已经进化出了空气传播的方式,大量T病毒在丧尸体内繁殖,最后一部分T病毒脱离丧尸进入空气,置使堡垒内开始有人陆续感染,官方见感染趋势愈发严重,已等不及什么抗体的研发,于是下了一道名为【人类火种自卫保护】的命令,待耀眼的蘑菇云在多地升起,一架架武装之升机和运兵车驶入战场,步枪无情吐吐露着火舌收割着这些曾经的人类,我们当时是躲在避难所的防空洞里的,外面的枪声此起彼伏,头顶还不时传来轰炸机的轰鸣声,紧接着就是一枚枚的炮弹如雨点般落下,再出来时外面已是一片人间炼狱!”
车内又是一阵绵长的沉默,过了一会养父又接着说……只不过这时养父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们祖父当时是反对这么做的,他坚信人类呢研制出抗体,他曾说过‘他们还是人,只不过思想被囚禁在T病毒这座监牢之中,他们也渴望着我们这些科学家的救赎。’ ”
“但回应他的只有其他科学家的嗤笑与排挤,渐渐的相信你们祖父的几个愿意与他共同研制抗体的好友也渐渐远离了你们的祖父”
“直到这场战争结束,你们的祖父都没能研制出抗体。最后你们的祖父因接受不了投江自尽了,他最后预言人类与T病毒的战争并没有终结,呵!不过也正如他老人家预言的一样,T病毒再次卷土重来,这次仿佛比第一次来的要猛烈许多”
“不过就算没什么人相信你们的祖父能研究出抗体,但内心还是十分敬重他的,当时葬礼上来了不下上百人,挺多都是有头有脸的科学家,只不过……”
“只不过让科维斯就那样死了着实不够解气的。”养父嘴里的声音变得有些愤怒。
“科维斯这个家伙可真会挑时间,当时就在你们祖父葬礼上说‘与其相信死人能被救活的阿得里教授还不如祈祷神明能降下一瓶圣水呢。’ ”
“但当时科维斯在众人眼里完全就是个跳梁小丑,根本没啥人理他,最后他只能悻悻然离开,不过滑稽的是,回去的路上就与迎面开来的打卡车撞上,真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那本书是你们祖父留下的,后来由我和你们的母亲编撰修改,最后完成的”
“艾维斯看看书的最后一页……”
听到这我忙侧身去拿那本厚重的古书,前面几百页都有文字,但后面是都是空白。
我迅速的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这么写的:
【我亲爱的孙子,我想现在末世应该如我所预言的那样又一次突袭了人类,但艾维斯!你肩负的使命可还有很多,你体内拥有抗体,所以你能成为人类的救世主,当然如果你已厌倦了这个世界,那大可放开手,不用去管这些蠢货,我想他们大概也是没救了!】
我看完这些合上书页,怔怔的看向养父问道:“我……该成为救世主吗?爸爸。”
养父顿了顿,缓缓说道:“想救就救,自己安全的活下去就好,这也是我和你养母最想看到的,艾维斯!听着!一定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有抗体,这是你的秘密,也是你在末世赖以生存的资本!若是你想做这个救世主,请以安全为重,凡是会伤害你的都赶紧跑,保全自己要紧!在末世别人的死活是别人的事,记住一句话就行‘干你屁事!’霍斯!这里面的一些话对你也同样适用! ”
我俩听完都楞了楞,轻轻的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