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刃纷纷,必杀之时倾泻而下,宛如暮雨。你分明是暗河中凶戾的刺客,可你的剑里,却有着剑客才有的剑意。”
可顾剑门眼前之人给江湖所有人留下的唯一印象却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河三大杀手之一。
苏暮雨敛起眼底的哀伤,眼中闪过一抹黯淡。
剑客吗?或许在他年幼时,身为无剑城少主的那段岁月里,他曾怀抱过这样的梦想。
然而,在无剑城城破之后,他被设计流落暗河成为无名者,与苏昌河同生死共患难。
在冠姓之礼时挑战暗河威严,与大家长立约――六年内能够成为暗河最优秀的杀手。从此,他就只能是暗河的杀手。
“公子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跟我们合作,为什么又比我用出最后的杀招?”苏暮雨不解。
顾剑门垂下眼帘,“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兄长死了,可我却还被困在此处无法离开,所以很想找人结结实实地打一架,那你的剑,是不是就要刺下来了?”
苏暮雨闻言,沉思了数秒,随即微微扬起嘴角,那弧度间似乎蕴含着几分无奈。
苏暮雨心知肚明,自己绝不会那么做。这并非仅仅因为顾剑门是叶洛初的师兄,或许,心底深处的那份羡慕,才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公子若考虑清楚,可去青松客栈寻我,我会在那里等公子七日。”
苏暮雨微微颔首,随即举起手中的暮雨剑,上空的玄铁伞缓缓落下,内里空虚的伞柄被暮雨剑剑身填满,十八把细剑纷纷收回。
转身之际,苏暮雨不禁多看了叶洛初一眼,随后漫步于银色雨帘之中。
顾剑门很好奇苏暮雨明明有剑客的剑意却要做杀手的原因,却只问了他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苏暮雨驻足,一袭黑色长袍的他宽肩窄腰、身材修长,背影孤寂。
“我本不应该有名字,”他侧头看向顾剑门,“但我愿告诉公子我的名字。”
“我叫苏暮雨,公子再见。”
苏暮雨没走几步,背影却慢慢融化在了雨幕中,就那样渐渐地消失了。
“公子,他……”
李苏离看见苏暮雨凭空消失在雨幕中,自然是惊骇无比。
李苏离作为顾剑门的贴身侍卫已久,自然明白他心中所疑。只见他薄唇轻启:
“暗河三家中,慕家,极擅长此等诡道秘术。苏暮雨来到这柴桑城,必然不会是一个人。”
“这墙外,必定还会有慕家的人为他护阵,就连着突如其来的黑天,亦是他们的手笔。”
“至于这些秘术…你想不通的,便不用去想了。”
李苏离又问道:“那他刚才说的事?”
“暗河不请自来,背后图谋令人胆寒。我们的敌人,只是人世中的凶徒。可来做交易的,却是地狱里的恶鬼啊。”
话刚落,只见那片黑云犹如受到无形之力驱使,迅速消散无踪。霎时间,明亮却依然带着几分灰蒙的天空再度映入眼帘。
顾剑门偏头看向叶洛初,只见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双眼半眯,眉眼间似流露出倦意。
他不禁轻笑出声,眼底再无与苏暮雨争斗时的阴鸷,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温柔,仿佛要将这份柔情倾泻而出,“累了吗?今晚不如就留在顾府休息吧?”
叶洛初听罢,轻轻摆了摆手,随之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腰肢纤细,宛若轻束素帛,曲线流畅而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婀娜妩媚之态。
正应了那句“雪肤凝脂映罗衣,一步一态皆风情。”
顾剑门喉结滚动,一股无名之火刹那间在他体内熊熊燃起,从小腹涌起,顺着血液流至全身。
叶洛初迈着轻快的布子走进顾剑门,她抬头望向顾剑门,道:“三师兄,我得先走了。至于住顾府嘛,下次再说吧。”
“真不住一晚?”
叶洛初极为真诚地点了点头,从鼻腔中发出细微的一声“嗯”。
顾剑门轻叹一声,不再挽留。
叶洛初趁顾剑门不备,轻踮脚尖,她那略带温热的唇瓣悄然触及他的唇角。
顾剑门在感受到唇角那抹温度的瞬间,心头猛地一颤,仿佛时间都在那一刻凝固。
他急忙收回纷飞的思绪,正欲反击,却发现眼前早已空无一人,连半点人影都已踪迹全无。
唯有空气中还残留着的馥郁幽香,以及唇角尚未消散的温度,如同细腻的笔触,提醒着他――叶洛初“轻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