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邓梧阜的强势格挡,十班的队员配合越来越默契,接连进了好几个球,比分逐渐被追平,然而比赛时间也接近尾声,距离比赛结束时间还剩一分钟的时候,十班仍以两分之差落后于九班。正当大家都觉得冠军毫无悬念是九班时,沈央站在三分线外放手一搏,篮球落网声先于比赛倒计时一秒。
比赛结束,有人为十班精彩的逆风翻盘而喝彩,有人为九班7号受伤惜败而惋惜。
沈央还沉浸在第一名的喜悦中,很快出现了冷言冷语的非议,“十班纯是运气好,四轮比赛就打了两场,第二场对面主力还受伤了,这第一拿得胜之不武。”
“我也觉得要不是邓梧阜受伤了,沈央他们队怎么会赢。”
“对啊,这样十班才赢了一分,没意思。”
随着质疑声的越来越多,沈央失去了笑容,愣愣地靠着篮球架低头坐着,一言不发。
董菲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走到沈央面前,用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听到了嘛,事情的真相,并非他们口中的那般,他们之所以对第一名恶语相向,是因为他们总一觉得开始的辉煌就能代表结局,但是,冠军永远跑在掌声之前,剧本就不是这么写的。”
沈央循声抬头,与董菲菲视线正对上。
“邓梧阜是受伤了不假,但这和你获得第一名,二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你获胜的原因有:一,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篮球赛的机会;二,日夜练习、不断总结,磨合出最好的团队配合;三,身处逆境,紧要关头,孤注一掷的勇气。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他们不了解你所以才会觉得你的第一名来得轻而易举,但是我深知你这一切都来之不易。”
“菲菲,你说我获胜是侥幸吗?”
“肯定是有运气成分在的啊。”
“连你也这么觉得。”沈央再一次低下了头。
“没良心的,这么快你就忘了,比赛前,我给你送的水了,你当时还说,喝了这个水,肯定如有神助,百发百中。”
“你说这个运气啊。”
“不然呢,虽然你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是没有这瓶水的加持,最后那个三分肯定进的没有那么帅气。起来了,地上凉,”董菲菲眉眼一弯,伸出手拉沈央起来,“走吧,我们一起去校医院看看喻喻她俩怎么样了。”
两人到了校医院,问了一圈说刚才并没有同学来。俩人就在校医院的一楼的椅子上坐着等。
原来,邓梧阜离开篮球场时假意说太阳太晒了,让苏囿喻脱校服给他,其实是不想让他流泪被任何人看见。邓梧阜说什么都不让苏囿喻送她去校医院,他让她给自己扶到学校后院的长椅上,让她赶紧回去上课。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他比任何人都想完成这场比赛,而现在他只好自己默默承受着一切,消化所有的坏情绪。
苏囿喻感觉好像第一次真正地认识他,心疼他安慰别人说辞不断,表面积极乐观的人,其实和自己一样面对挫折时暗自消解。苏囿喻放心不下他,于是就在他看不见的不远处坐着,等他调整好自己。
直到苏囿喻注意到,邓梧阜平复好心情,站起身准备离开,苏囿喻再次出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棒棒糖,递给他。
邓梧阜接过糖,嘴角微微上扬,“专门给我买的?”
“路边捡的,不敢吃,怕有毒,给你吃。”
“拿我当小白鼠啊?”
苏囿喻摇摇头,“是大白鼠,不要还给我。”说话间伸手去抢邓梧阜手里的糖。
没说不要啊,左手换右手,用牙撕开包装,放入嘴中,“你怎么还在这?”
“送你去校医院,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呢?”
“什么人情?”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上次准备体测前崴脚。”
“想起来了,不过,我可没说过,这算还人情嗷,你自己一厢情愿的,这次可不能算。”
“赖皮狗,行,这次就算我履行对你教练的承诺,总行了吧。”
“这可以。”
“一提到这个我就生气,你刚才当那么多人面说我力大无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苏囿喻伸手去揪邓梧阜的耳朵。
“哎呦,手下留情啊,我现在还是病号呢。”
“我看你像脑子有点什么大病!”
“别骂人啊。”
苏囿喻和邓梧阜一路打打闹闹的来到校医院。
刚推开门看见沈央靠着董菲菲睡着了,董菲菲看到苏囿喻和邓梧阜开心的直接坐起来,沈央脱离了支撑脑袋往下坠一下惊醒了。
“喻喻,你们怎么才来?”
苏囿喻为了保住邓梧阜的面子,就没说实话,“害,你不知道都怪他瞎带路,一会说往左走,一会说往右,我们绕了半天的圈,才找到的。”
“找到了就好,沈央,扶着邓梧阜上楼啊,真打算让我瘦小的喻喻扶一路啊!”
“知道了。”
苏囿喻和董菲菲两个人在前面有说有笑的走着。沈央和邓梧阜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跟着。
“你也受伤了?”
“刚才坐太久了,腿麻了。”
“你们队赢了吧?”
“你不知道,我运气超级好,我最后一分钟极限投了一个三分。”
“不是运气,是实力,咱们在一起打了多少场球了,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仅次于我。”
“真不知道,你是在拍我的马屁,还是在自夸。”
“夸你世界第二还不乐意。”
“非要这么说的话,世界第一腿负伤了,我现在是世界第一了。”
“你小子,乘人之危是吧。”
“那还不快点好好养伤,赶紧把世界第一从我手上夺回来。”
“等我好了再比一场。”
“奉陪到底。”
惊扰的鸟鸣声,在少年七嘴八舌的交谈中显得不觉入耳,和煦的微风透过窗子,似在欢歌低语。庆幸有人看破了我心底的脆弱依旧尊重我所有的负面情绪,欣喜于当谩骂诋毁如潮水扑面而来时你捂住耳朵站在我身侧未曾犹豫。
篮球赛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情节,终归只是高中生活的小插曲,对于高中生来说,学业始终是排在首位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无非是无法自主思考,酷爱随波逐流的人给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找点乐子罢了,流言蜚语终究会随着世事无常的变化,不攻自破,被旁人淡忘归于平静。
然而——苏囿喻和董菲菲受到了篮球赛的波及却仍未平息。原来灭绝师太当天见苏囿喻和董菲菲迟迟不回来,派同学去卫生间找她们,未果,后来不知听谁说的在篮球赛上看见了她们俩,顿时大发雷霆,快月考了组团一起欺骗老师,逃课去看篮球赛。罚苏囿喻她俩每个人这周以内交上三十套校订过的数学卷子,还称如果再敢有下次就五十套。
“你俩的壮举学校都传疯了。”沈央捂着肚子大笑。
“你还笑,还不是因为你。”董菲菲撇撇嘴。
“但是你别说,你班灭绝师太还真是够狠的,怪不得你们都叫她灭绝师太。”
“她喜提这个称呼,还是因为开学第一天,一个同学在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接话,他直接让那个同学上台做自我介绍,说不够八百字不让下台,一个字一个查。”
“这么奇葩,看来还是我班的凯子哥好,和蔼可亲。”
“苏囿喻,作业这么多,你那些卷子一周内能写完嘛?你一会匀我一半,我最近腿伤也没法练习,我帮你写。”邓梧阜的眼神深邃且忧虑,握着筷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灭绝师太聪明的很,是不是我的字迹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无非就是多些几套卷子嘛,就当是考前复习了。你呀,就好好休息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