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空略阴沉,细雨绵绵,拉长成一条条银丝消失在学校的各个角落。时逾风没拿伞,谁知道上面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只比平时多穿了一件外套,他套上帽子,闷头走进雨里。
江岫白今天又一次踩着铃声进教室,刚坐到位置上,偏头就看见同桌熊猫一样的黑眼圈,给他吓了一跳:“时逾风,你昨晚没睡好吗?”时逾风淡淡的“嗯”了一声。
何止是睡不着?根本就是失眠。
因为昨晚上俩人是开着摄像头打的电话,江岫白害怕,开了床头的灯,灯光不大,正好笼罩住江岫白那一块的地方。时逾风那里黑着,所以江岫白并没发现时逾风一直都是睁着眼睛的。刚开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聊了二十分钟左右江岫白就睡着了,时逾风没切断通话,只是静静看着江岫白的睡颜,江岫白侧着身子睡的,看起来很乖。时逾风就静静看着,竟然就这么看到了黎明。
不过他没跟江岫白说这件事,眼睛睁了一晚有些干涩,眼底爬上了红血丝,他想躺下闭目养神一会儿,就听见旁边一阵翻书包的声音,紧接着伸过来一只手,江岫白看着他:“你看起来需要这个,滴一滴吧,不然你的眼睛会受不了。”时逾风往后一靠,双手揣在兜里,声音带着一丝丝祈求和期待:“你帮我滴吧,我不会用这玩意儿。”
江岫白捂着嘴角,遮掩住上扬的弧度。努力压下笑音:“好,那你坐好点。”时逾风立马坐直。江岫白拧开盖子,找好位置,盯着他的眼睛滴下去。眼看就要到他眼睛里去了,时逾风突然闭眼,眼药水不偏不倚砸在他眼皮上,江岫白给了他一掌:“你是不是故意的?”时逾风睁开眼睛:“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再来。”
第二次,时逾风又闭眼了。
第三次,时逾风还是闭眼了。
江岫白忍不住了:“你要是还闹我就不帮你滴了,疼死去吧你!”时逾风不闹了:“我错了。”这次顺利滴完。
庄心妍也忍不住了:“我说江岫白和时逾风呀,你们两个要滴眼药水能不能出去滴?多了一天给你们复习不是给你们玩儿,玩能考好吗?”江岫白有点莫名其妙:“妍姐,您不知道我从来不复习的吗?”时逾风也一脸莫名其妙:“您什么时候见我复习过?”苏砚原本埋着头背书,听见他俩这语气没忍住笑了,他抬头看向庄心妍:“妍姐,你是不是忘了白哥和时哥一个年级第一一个班级前十?”
庄心妍一噎,她还真忘了。
她摆了摆手:“行行行,说不过你们,我要去打印一下资料,你们自己复习。”走出教室门前她还没忘记叮嘱:“不许给我作妖,知道了吗?”“知——道——了——”
庄心妍一走,苏砚转头看向江岫白:“你刚刚看到妍姐那反应了吗?笑死我了哈哈哈。”江岫白点了点头:“被你气的。”苏砚撇了撇嘴:“这怎么就怪我了?明明就是你们先说的。”江岫白听的好笑,许栀恋往苏砚后脑勺来了一下:“你到底还要不要听?等会又成我们班倒数你很开心啊?”苏砚转回去:“我错了。”
江岫白笑眯眯的看着他俩,转头跟时逾风分享:“你有没有觉得苏砚在许小姐面前还挺听话的?”时逾风淡淡飘来一句:“苏砚喜欢许小姐,许小姐对他也有一点好感。”江岫白有点疑惑:“为什么这么肯定?”
时逾风不动声色凑近了点:“很明显啊,苏砚不管怎么动许小姐她都没翻脸,而且许小姐对于不喜欢的人的态度比对池旭然差多了,哪个a搭讪她,上一秒站着下一秒就趴下了。”
江岫白惊叹于许栀恋的暴躁程度:“我的天,要是她对苏砚没那个意思的话……”时逾风淡笑接话:“那他现在应该只剩半条命了。”江岫白突然问:“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时逾风视线不经意落到江岫白脸上,很快又移开:“应该……有吧,我现在算是半个暗恋。”江岫白莫名觉得有些失落:“哦……那祝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时逾风全程观看他的表情从吃瓜的开心到失落,有点想笑,如果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了心意的话,他一定会捏捏他软软的脸,认认真真的跟他说别伤心啦,我喜欢的就是你。
时逾风遵从心里想法揉了揉他的头:“别伤心,万一喜欢的就是你呢?”江岫白眼神明显亮了一点,但他撇了撇嘴,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小迷妹还挺多,要是你真跟我在一起了我还不得被弄死?”时逾风噗嗤笑了:“那,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给你出头。”江岫白扬起嘴角:“如果真有那天我等你来救我嗷。”
时逾风淡淡的笑了笑,画风一转:“不过最近你都没画过画了,不喜欢了?”江岫白抓了抓头发:“没有,就是……忙着跟你拉近一点距离……”他最后这句话说的格外小声,时逾风没听见:“你说什么?”江岫白摇头:“没什么。你生日什么时候啊?”时逾风挑了挑眉,但语气明显不太高兴:“怎么?问这个干嘛?还早着呢。”江岫白咬了咬下唇,他忘了时逾风不喜欢过生日:“没什么,就是想问问。”
时逾风看他这个反应有点受不了:“八月十七,立秋后面几天,还有三个月。”江岫白点了点头:“知道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天我可以给你送礼物吗?”时逾风闭了闭眼,那一幕就在眼前划过,他眼眶有些热,被他硬生生憋了下去:“不介意,那天,我也跟你说件事吧。”江岫白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庄心妍打印资料回来了,她拍了拍手:“安昕玥来把这摞资料发下去,一人三张,不多,勾了横线的要背,期中考还有期末考之前的最后一次月考,这些资料都有用。”
苏砚拿到资料就爆发一声哀鸣:“不是吧妍姐,这一张能找出来几句没被划的句子啊?您这是要了我们的命啊——”庄心妍扔了颗粉笔下去:“就你话多,补习好了吗?要我说你就别去打扰人家许栀恋了,我办公室宽敞着呢,有问题就来找我啊。”苏砚蔫了:“那还是算了吧。”
庄心妍突然想到什么:“对了,现在不是已经六月了吗,考完这次月考,上课两周后就是艺术节,也就是六月二十号,艺术节过后,七月左右应该就是第二次月考,然后照常上课,立秋过后就是秋季运动会,然后就临近期末了。”
安排的这么条理清晰,就是不知道十七号那天是不是周末,江岫白目前准备送他一个风铃。
庄心妍最后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自己复习了。
下课铃响,课间操四十分钟,江岫白去厕所放了个水,出来后给苏砚发着消息让他带咖啡,走到半路被一个a拦住了。
起初江岫白以为是路过的,就往旁边让了让,准备从另一边回去,但不管江岫白往哪边让他都会走到前面,反复三次后江岫白忍不住抬头看他,语气带着冷漠和疏离:“请问你有事吗?”兆宇晨看他终于抬头了,笑得有些油腻:“你就是江岫白吧?我是三班的兆宇晨,要不要处个对象?”
江岫白听着这油腻且自信的发言,皱了皱眉:“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请你让一让。”说完就想往旁边走,兆宇晨伸手拉住了他:“别这么绝情啊,给你表白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江岫白甩开他的手:“我不喜欢你,你还有什么事吗?我要回去刷题了。”
兆宇晨啧了一声,扯住他的衣领把他砸到墙上:“敬酒不吃吃罚酒?长这样不就是勾.引人的?装什么清高?”江岫白的后背整个砸在墙上,他吃痛蹲下,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很闲吗?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兆宇晨冷笑一声:“你别逼我硬来。”
“江岫白!”时逾风原本以为江岫白掉厕所了出来找,结果就看到这一幕,他跑到三班门口,一拳砸向兆宇晨:“兆宇晨你找死。”兆宇晨嘴角出了血,他一愣:“他妈的,时逾风你有病吧?”时逾风又给了他几拳,眼底寒光乍现,语气也淬了冰:“你敢动我同桌?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动我班里的人,上次的教训还没给够是吧?”
兆宇晨还想说什么,被班里的兄弟连拉带拽的走了。时逾风转头蹲下,周身的寒意顿时消散:“你没事吧?”江岫白动了动身,扯到了后背:“没事——呃……”时逾风皱了皱眉:“到底怎么了?”江岫白这才瘪了瘪嘴:“后背疼。”时逾风转身:“上来,带你去医务室。”江岫白动了动嘴刚想拒绝,时逾风:“小东西,别逞强。”
江岫白一噎,老老实实趴到了他的背上。趴上去了才意识到什么:“你刚刚叫我什么?”时逾风失笑:“没什么。”江岫白抓着他的脖子使劲摇:“你再说一遍!!啊——疼。”时逾风被他蠢笑了:“你别乱动,不然我们两个摔了压到的还是你,你要承受双倍疼痛。”
江岫白动作停了,但还在忿忿不平:“你才是小东西!时逾风我讨厌你!”时逾风笑着:“本来就是小东西,你要是再说讨厌我你就自己去医务室吧,看看是你先到医务室还是先疼死在半路。”江岫白抱紧他的脖子:“那我还是不讨厌你了。”
时逾风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