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不同寻常的压抑。
陌白安越靠近书房,心里的不安感越强,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让他竟觉得有些恐惧。
陌白安很清楚,这种威压绝不是来自萧无泽,他可以确信,里面坐着的另一个人,是凤玄辰。
只是他不应该明天到吗?百夜、红尘的暗卫竟无一人察觉。
陌白安推门而入,那个身影证实了推测,两道目光落在身上,他波澜不惊地走近行礼。
“贱民绝华,拜见帝君,摄政王。”
凤玄辰正侧首望向萧无泽,待回头时陌白安已低下头,因此陌白安并未看清他的模样。
“免礼,华儿快过来。”
萧无泽看着那愈发纤细的腰肢,刚才的怒气也消退大半,若不是陌白安执意不肯,他早就将其收入后宫宠爱。
感受着腰间作乱的手臂,陌白安心中的疑虑却愈发强烈,他能清楚感受到,萧无泽近几日的欲望过于旺盛,然而他却看不出什么。
凤玄辰饶有兴趣地看向萧无泽怀中的人,玩味的目光在无意间看到陌白安脖颈之后的一处疤痕变得凌厉。
陌白安则是低着头随人摆布,然而这目光是无法被忽略的。
停!停止你的视线凌迟!
“堂兄,可有什么不对?”
许是凤玄辰的目光令他不适,萧无泽开口询问,陌白安抬头却与人对视,待看清凤玄辰的脸时一愣,怎么会那么像他。
然而反应过来后猛的低头,心里暗骂着怎么犯了忌。
“帝君忘了,今日您要去皇后那里。”
收起惊讶,凤玄辰继续品茶。
萧无泽眼中闪过懊恼,他竟忘了今日是十五,按例的确是要在皇后宫中度夜。
但是他也不舍得让陌白安白跑一趟,不过凤玄辰眼里若有若无的威胁让他不得不依着。
“也罢,本君便先行,堂兄自便。”
陌白安嘴角抽搐,感情他算是来白跑一趟呗?
“你的名字叫什么。”
询问话语拉回陌白安飘远的思绪,也竟忘了书房里还有个人。
“回王爷,奴名绝华。”
凤玄辰蹙眉再次开口。
“本王没有问你倌名。”
陌白安慌忙跪地叩首,内心惶恐生怕惹的这位瘟神不满。
“王爷息怒,奴是不能有名字的。”
凤玄辰看着他的脸,想起少时遇到的少年,起身朝陌白安走去,在他迷茫之际撩起他的长发,只见后颈有一梅花烙印。
陌白安不解这人行为,同样觉得他很眼熟,像极了那个人,若不是知道那人已死说不定他真就扑过去了。
“我叫云楚安,你呢?”
记忆中的话语回荡耳畔,凤玄辰的手在半空停顿片刻,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他不知道陌白安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最初的狂傲和棱角被时间磨平,那张熟悉的脸变得陌生。
凤玄辰甚至想怀疑这是假的,是人易容的,可那烙印却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清醒。
“一个小倌也敢勾引帝君,你说,本王该定个什么罪好呢。”
凤玄辰似笑非笑地看看地上的人, 是与不是已不重要,物是人非就是相认也回不到过去,何不顺其自然,做陌路之人。
“贱民不敢冒犯勾引帝君,王爷明鉴!”
惊慌话语传入耳中,凤玄辰也只是笑了笑。
卿羽的等级制度异于他国,像这种从事于风尘之地的女子和男子,统一归为贱民。
无论多受喜爱宠幸,永远都是低人一等的,甚至被害死也不会追究那人的过失。
陌白安跪伏于地,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他心似明镜,凤玄辰不会真的降罪于他,至少在他还未失宠之前不会。
然而陌白安没想到的是,凤玄辰竟寻了个他无法反驳的理由将他带回王府。
看着周围的景象,,陌白安愈发头疼。身为贱民的他是无权反对任何人的要求的,更何况那是个皇室亲王。
不过最棘手的不是这个,而是如何同帝君解释这件事。
若放在之前,陌白安不会在意,可最近萧无泽不知发什么疯,一月不入宫就派人,甚至派暗卫来抓自己走。
想到这陌白安更憋屈了:沐倾和叶辰,一个医毒高手,一个武功了得,偏偏就他只会轻功,还是跑路用的。
凤玄辰无妻但有一个侧室,是个明眸皓齿,出水芙蓉的美人,只可惜性情顽劣,妒心极强。若不是先帝不允,她活不到现在。
陌白安最是厌恶那些勾心斗角,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因此为了不与那名侧室碰面,陌白安硬是几天没出过院子。
然而逃不掉的总会到来,陌白安刚起身洗漱完毕便听得外面吵闹,叹气来到房外,只见一女子正对着一个婢女斥责。
没记错的话,眼前的女子名叫华玉,名字听着是挺华贵的,但陌白安完全不能将这名举止不雅的女子和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贱婢,本妃怎么就进不得了?王爷不是说后院随便本妃出入的吗!你们这群奴才好大的胆子!”
都说女人的心思复杂,但眼前这位显然是个脑袋不灵光的。
仅仅是侧室,便已如此蛮横,竟敢自称本妃,陌白安并不想与她对上,那是浪费时间,要知道时间就是寿命,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公......公子。”
受斥的婢女看向陌白安的位置,看似恭敬,眼中夹杂着怨恨,倒也不难理解。
若不是他,这婢女也不会被责骂,更何况,他的身份还不如这个婢女。
陌白安颔首对上华玉嫉妒的目光。
华玉快要嫉妒疯了!王爷回来这几日连她的院子都没过问几句,夜夜留宿一个男倌那里,这怎么让他不恨,讨好几年还不如一个贱民受宠!
“大胆贱民!见了本妃还不下跪!今日本妃便教教你礼仪。夏荷,掌嘴。”
估算着那人快要回府,陌白安没有躲,挨了一脚跪在地上,膝盖的刺痛勾起他的回忆,回忆过往那些苦日。
脸颊因击打发红,陌白安闭上双眼,清晰的脚步声传来,责打随之结束。
他没有睁眼,因为他无法在那张太过相似的脸面前保持冷漠,无法再做到漠视一切。
凤玄辰压抑着怒火传府医,尽管他认不出自己,尽管这个人可能不是他。凤玄辰也不允许任何人在他没查清之前伤他,凌厉的目光落在跪地发抖的华玉身上。
有些人总该因为什么而长些记性才是,真以为仗着先帝的旨意和丞相手里的重权就能为所欲为?
那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