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活了。
嗯,不对,刚才应该没死。
我翻身坐起来,观察四周。
谢天谢地,这次终于不再是那个令我熟悉的房间。喜悦涌上心头,但冥冥之中我总觉得我依旧处于危险之中。
不过也没那么危险,因为我现在并不害怕。呃,不害怕。我害怕吗?
我自己都无法确定了啊。
[先观察一下四周。]
我低头发现我依然穿着睡衣和拖鞋。
虽然周围一切都变了,但是这仅有的一点熟悉让我有些莫名的安心。
无论现在的地方是什么颜色,反正我是不想再看到纯白的房间了,太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开始环顾四周。
浅褐的方形石砖铺在地上,红褐的砖组成的墙,黑铁的栏杆将半圆形的窗口分隔,灰黄的稻草杂乱的分布在地上,橙红色的暮光从窗口开始笼罩下来,让这处疑似地牢的地方有了一些朦胧的美。
不过,像地牢的地方就是色彩再多,再好看,又能美到哪儿去?
我缓缓转身。
纵横交错的铁制栏杆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里似乎是唯一有光的地方,因为在我的眼前,似乎有一道无形的边界,阻拦了光的继续前进,使光芒止步于黑色的栅栏门。
外面就像是,凌晨关掉所有光源并且拉上窗帘的房间,清晨的光透过窗帘便指剩下羸弱的力量,只能照出一点点轮廓,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我看到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有着和我所在的地方同样的浅褐的方形地板砖,以及红褐色的墙砖的走廊。
又长又直,没有任何的岔路,尽头是一扇看起来就很厚重的浅褐色的木门,门上还有着大概是起到装饰作用的一颗颗浅灰的铆钉。
大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不是很大,但正好让门后的光能够映过来。
嘿,拜托,这里比之前的复活点的环境好到哪儿去?
好在颜色多起来了是吗?
我尝试着去打开铁门。
只听“吱呀”一声,门直接被我推开了。
非常轻松。
等会儿,不是?
啊?
这么草率的吗?
我呆住了,随后迅速从地牢中走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陷阱,但是我不能因为胆怯而一直被困在原地。
拖鞋在地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快速奔向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哦,不,圆形的银色金属门把手。
我讨厌圆形金属门把手,因为每次转它时,我的指甲都会不小心刮上去,发出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拜托,脑子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想那么多对我现在的处境有什么益处吗?!
我带着些许气急败坏的心情打开了门。
[别和自己吵架。]
我大抵是疯了,哈哈。
我脸上才露出的笑容在看到门后景象的下一刻就如同撒上盐的雪一样迅速消失了。
一个纯白的房间。
真TM眼熟啊,我平静的把自己关在门外。
真棒啊,打开门就是一个纯白的房间,难道我就不能一直呆在走廊里吗?
不可以吗?
我微笑着回头。
是的,不可以。
因为地牢里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地上的稻草褪成了枯败的颜色,现在正一根接一根的蠕动着,聚拢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有着空洞的眼睛和嘴巴的稻草堆,朝着我这里缓慢的蛄蛹。
不是哥们?
你知道你这样很让人掉SAN值吗?
我叹了一口气,一边紧盯着稻草怪,一边抬手去抓门把手。
好吧,好吧。
我马上就开门进去,好吧?
见鬼,那只稻草怪物的速度在变快。
深呼吸,深一一呼一一吸一一一
我要得纯白房间ptsd了!
我快速打开门冲进房间然后把门关了。
由于紧张,所以我把门重重的掼上了。
于是伴随着关门的巨响,我似乎听到了怪物不甘的嘶吼。
嘿嘿,好玩。
虽然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好玩。
哦,现在我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了。
这里很空旷,偌大的房间里只放了一张纯白的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纯白的电脑。
大概是电脑吧,长的很像。
没有键盘,也没有鼠标,只有一个显示屏,发着冷白的光。旁边放着一个一样纯白的长方体,应该是电脑主机?
或者音箱?
大概是电脑主机吧,电脑可以没有音箱,但是不能没有主机啊。
我的直觉让我别碰它们,但是我的好奇心是无法抑制的。
于是我朝着那个大概是电脑主机的白色长方体伸出了手。
在我的手碰上的一瞬间,电脑主机就迅速的矮了下去,像融化了的蜡烛似的,快速的往下流淌,但是随即又向上试图卷住我的手。这让我想起我曾看过的有关“梦核”的视频,比如用锤子去砸玻璃杯,玻璃杯不仅没碎,反而变成柔软的半固体把锤子裹住之类的。我迅速的把手抽回。
奇怪的是,就在我收回手的下一刻,房间又恢复到了我刚进来的样子,之前像冰淇淋一样融化掉的电脑主机就在我的手边,看起来完好无损。
刚才难道是幻觉吗?
这里似乎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我需要一扇门。]
几乎是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我就发现桌底下出现了一个活板门。
哇哦,这可真是,太酷了。
不过我还是想再看一下这个“电脑”。
于是我快速的伸手碰了一下显示屏。
然后我就为我过剩的好奇心付出了代价。
因为下一秒我刚刚碰过的显示屏连带着整个空间都变成七彩的了。
还不是一般的七彩,类似于电脑出故障的那种,杂乱的混合着少量黑色的七彩色块。
而且整个空间充满了电子设备运作时的嗡嗡的声音,就好像周围有一整片蜂群。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吧,我闯祸了。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我吓得赶紧掀起活板门。
现在我也不在乎底下有没有什么危险正等着我了,反正这里不安全。
那我就先跳进去再说呗。
这可不叫临阵脱逃,这叫合理的规避风险。
“砰”的一声,我将活板门牢牢的扣上了。
门下的空间很狭小。
我必须蹲下。
能感觉到我的手臂和大腿贴在一起。
而且这里黑漆漆的,没有丝毫光亮。
很快就不是这样了,几乎是我想吐槽这里又黑又小的下一刻,我脚下陡然一空。
周围的环境像是刷新一样,突然就变白了。
我赶紧死死的扣住活板门的边缘。
但是很快就因为实在是没有借力点,以及体力耗尽而坠落了。
令我意外的是我并没有因坠落而感到恐慌,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安心感。
我就这样在这片白的虚无的地方往下落去。
说实话,自由落体还挺舒服。
[能一直下落不到底就好了。]
我把手臂张开,挥动起来,假装自己在飞。
然后真的感受到了阻力。
甚至我还能通过改变自己手臂的高度来调整我在空中的左右方向。
啊,难道我是降落伞?
真是够荒谬的。
我往下一看,发现我快落地了。
下面是像钢琴块那个游戏里的大块黑白长方形一样的地砖组成的地面。
我轻飘飘的落到了黑色的砖面上。
然后试探性的踩了踩白色的地砖。
没办法,我实在是很难抑制住我的好奇心。
无事发生。
好嘞,那我就放心大胆的继续走了。
这条路一直延伸出去很远。
远的我看不到尽头。
于是我一边眺望着远方,一边继续前行。
每一次看见远处有黑点,我都会激动起来,以为自己看到并且即将抵达这条路的终点,但是很快我就会发现那只不过是远处的黑色地砖。
就这样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远方的黑色轮廓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是同伴也好,是怪物也罢。
我已经无法忍受独自一人走下去的感觉了。
我奔跑起来,向着远处的那片黑色的阴影。我不停的跑着。
随着我和那个黑影的距离越来越近,我逐渐察觉了不对劲之处。
我想停下,却发现我控制不了自己。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逐渐靠近。
一个苍白的女性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在那里静静的等候着我。
她的身上还披了一件黑色的长袍。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但我总觉得她像是在对着我微笑。
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那是什么东西?
[%是※“妈妈”#。]
[快跑!快跑!]
[#&%前*进。※前#进。]
[投※/入…妈妈※的#怀※抱≠吧%。]
[不※#要看%她!]
[#&※x%※......]
[不要害怕,因为“妈妈”不会伤害她的孩子。]
[前进吧,前进吧,前进吧,前进吧。]
[“妈妈”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我感觉我好像被撕成了两半。
有两种思想正在我的脑子里打架,而我分不清究竟哪一半才是正确且清醒的。
“妈妈”和善的微笑着。
“妈妈”向我伸出双手。
“妈妈”,想要拥抱我。
在她触碰到我的一瞬间,我顿时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随即眼前就变成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