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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打絮巴

诡异冲动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祖父便携我踏入了一处荒凉的庙宇之中。这庙宇隐匿于村外约莫三里的幽径尽头,每逢佳节,周遭村落的百姓皆会不约而同地前来此地上香祈福。

此庙无名,亦无明确供奉之神祇,故而被村民们称为“隐仙祠”。祠内住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道士,村中孩童私下里都戏称他为“谜踪真人”。

我跟随着祖父步入前殿,只见殿内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尊泥塑神像,其身份成谜,无从考究。神像之下,是一张略显陈旧的供桌,虽历经风霜,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供桌两侧,摆放着各式供品,中央的香炉内,三炷香正袅袅升起青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就在这时,一位发须蓬乱、身着补丁累累衣裳的胖硕老者缓缓步出内室,正是那位谜踪真人。“老丈,您德高望重,此番定要为我这孙儿解难啊!”祖父一见真人,即刻跪倒在地,恳求道。

“快快请起,有何难处但说无妨。”真人连忙搀扶起祖父,随后目光在我身上流转,若有所思。

“此子气息孱弱,怕是遭遇了不祥之物侵扰。”真人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年幼的我,对这一切懵懂无知,只能静静地聆听他们的对话。

“我这不争气的孙子,昨日上山不慎招惹了邪祟。当晚那物便找上门来,幸得我借灶神之力将其吓退。但此法只能解一时之困,若它识破,我孙儿恐将大难临头!”祖父焦急万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闻听此言,真人面色骤变,脱口而出:“造畜之术!”

祖父一脸茫然,抬头望向真人。“山中精怪,若修行有成,需历天劫考验。成功者,可化身为野仙;失败者,则往往采用造畜之法,以人替己,逃避天谴。被选中之人,将沦为妖物之躯,于下次天劫时替其赴死,而妖物则借此得以继续修行,这便是世人所惧的‘妖’之由来。”

祖父闻言,恐惧之情溢于言表,紧紧地将我搂入怀中。

爷爷眼含泪水,再次“扑通”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道长啊,我这孙子命途多舛,您既然洞悉此中奥秘,定有解救之法!只要您能救他一命,老朽愿以余生所有,乃至这条老命,作为报答!”言罢,泪水与我的哭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焦虑与无助。

诡道人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张老,无需如此,快快请起。我并非见死不救之人,你孙子与我有缘,我愿收他为徒,传授诡道之术,也算是对我这一身本领的传承。他若能拜我为师,我此生无憾。”

爷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猛地拉过我,急切地说:“阿楚,快,给师父磕头!”

我心中虽有万般不解,但仍顺从地擦干眼泪,跪在诡道人面前,连磕三个响头,口中唤道:“师父!”

诡道人笑逐颜开,轻轻抚摸我的头,随后引领我来到后院。后院隐秘而幽静,与前厅的喧嚣截然不同。

“阿楚,来,褪去衣物,坐进这莲花池中。”诡道人指着一池碧水说道。

那池中莲花盛开,池水清澈见底,据诡道人所言,乃是无根之水,最为纯净。他解释道:“你身上的气味,乃是狸子精追踪你的线索。此水能洗净你身上的异味,让它暂时失去你的踪迹。”

此时,爷爷手持杨柳枝从前厅赶来,递与诡道人。诡道人手持柳枝,沾取池水,自我头顶缓缓而下,边拂边念诵:“一洗童身净,二承诡道魂,三涤尘垢去,四开慧眼明,五破心中障,邪气尽退散!”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柳条轻点我额,一股暖流涌入心田,莫名的安宁与力量油然而生。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只见爷爷凑近一嗅,面露惊喜之色:“没了,真的没了!道长真是神人!”

然而,诡道人却神色凝重:“切勿大意,此法仅能暂缓其势。狸子精狡猾,需更加谨慎应对。”

爷爷面露忧色:“那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带阿楚远走高飞?”

诡道人摇头:“不可,它已盯上阿楚。狸子惧蛇,但此刻准备不及。你回家后,先将楚一藏匿,院中铺设麻绳,或可迷惑其视线。切记,勿要点灯,以免暴露行踪。我这里有三张符咒,一张贴于院门,剩余两张你二人随身携带。务必等我前来,不可轻举妄动!”

言罢,我被爷爷带回了家。为防万一,爷爷更是在院外泼洒粪水,恶臭弥漫,却也多了几分安心。夜幕降临,爷爷将我安置于木柜之中,千叮咛万嘱咐后离去。

屋内静谧,只余我的心跳与门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我蜷缩在木柜中,透过缝隙紧盯着那扇随时可能开启的门,心中既有恐惧,也有对爷爷的信任与依赖。

就在这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时刻,我紧握在手中的符咒突然间微光一闪,仿佛有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在涌动。难道,昨晚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已经悄然逼近?

门外,一阵奇异的猫叫声突兀地响起,那声音凄厉而尖锐,竟与婴儿的啼哭无异,让人心头一紧。紧接着,一个熟悉而阴森的声音穿透空气,直抵我的耳畔——那是狸子精的声音,它仿佛就在门外窥视。

“灶王爷今天没吃饭吧?”它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胸有成竹。

我的心猛地一紧,但随即听到它嘀咕“怎么这么多蛇?”时,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显然,诡道人的计策初见成效,那些麻绳成功地迷惑了狸子精的感官。

然而,这份短暂的安心并未持续太久。狸子精很快识破了伪装,冷笑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恶意:“原来是麻绳啊,渍渍渍,小家伙,我来找你了。”

我蜷缩在狭小的木箱里,心跳如鼓,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丝毫声响,将那恐怖的存在引至眼前。四周的黑暗仿佛化作了实体,压迫着我的每一个感官,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助。

但在这绝望之中,我也隐约感受到了一丝希望——诡道人既然布下此局,定有后手。我必须保持冷静,等待那个能够拯救我的转机出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我与狸子精之间,隔着薄薄的一层木板,却像是隔着生与死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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