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录制的第九天迎来了一个特殊环节一一属于前任情侣的约会。这个消息一出大家都跑回了自己房间，苏锦嫣拿出卷发棒开始做造型，时鸢在化妆镜前试着各式各样的口红颜色。

　　两个人在全身镜前擦肩而过，互相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苏锦嫣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小瓶香水放进包里，而时鸢对着衣柜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了她们重逢那天的通勒包。

　　谢淮序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T，配上深色马甲和牛仔裤，的确像是从前约会会穿的穿搭。时鸢也罕见地搭了双细高跟，稍稍抬头就能对上他的眼睛，包里更是装了折叠伞、墨镜和驱蚊液，细致得像第一次出门约会的大学生。

　　街道边的松柏因为昨天的雨散发着清香，谢淮序别过脸问道:“我可以牵手吗?”

　　“可以的。”两个人的手小心翼翼地互相靠近。试探着将手缝贴合，明明比这更加亲密的举动也不是没有，时鸢却觉得牵手时泛起的心跳加速得有些明显。

　　他们在小吃店里抢着舀剩下的一颗馄饨，在潮玩店里互相帮对方挑选帽子，在ktv里唱经典的流行歌曲唱得噪子有点喑哑……时不时地撞一下肩膀开一个玩笑，很像，很像在交往中的状态。

　　这样平凡的约会在从前其实是有点舍侈的事情，所以两个人好惚心照不宣地想要再放开一点、再恣意一点，在这不确定是否会是最后一次的约会里倾注自己的一切。

　　路过一家文具礼品店时谢淮序的脚步慢了下来，时鸢注视着玻璃映射出的他的神情，问道;“你想在这里挑礼物?’

　　“嗯。”谢淮序点点头，这天除了约会外还有个额外的任务，每个人要向自己抽符抽到的守护对象赠送守护礼物，谢淮序抽到的是苏锦嫣，此刻他在纠结要不要去店里选个礼物。

　　“这样我就知道你要守护的人不是我了，这也没关系吗?”

　　“告诉你的话没关系的，你帮我参谋一下，送苏锦嫣什么礼物好。”谢淮序拉着时鸢的手走进了礼品店，视线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快速移动。

　　时鸢在礼品店的一角找到了灵感，招呼谢淮序过去:“可以送这个黑天鹅的画笔，她喜欢画水彩，正好可以用得上。”她的睫毛扑闪，眼睛里反射若橘茧色调的灯光，谢淮序想起时鸢从前也喜欢在家里画画，她就是安静地坐在阳台边上挥动画笔，可在他眼里，她的灵魂充满着动人的激情。

　　思念一个正停留在身边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谢淮序拿了两盒画笔装进购物篮，想着想着又觉得还不够，又拿了颜料、画本和胶带，

　　仿佛要凑一套完整的画材才罢休。

　　落满阳光的街道上，两个人一起散步，时鸢走在草坪的边绿上摇摇晃晃，谢淮序就在一旁稳稳地牵着她的手，迎面有风吹来，时鸢张开双臂迎接，谢淮序看着她，想着如果能一直这样快乐该多好。

　　约会接近尾声，节目组通知两人要分别前往单人录制的场地，时鸢把折叠伞放进对方包里“今天没下雨，但是遮太阳也用得上”，谢淮序则从购物袋里拿出画材递给她“我觉得你也用得上，所以也买了一份，刚刚怕你拎着重，现在只好请你带回去了“。

　　“今天玩得开心吗?

　　时鸢看若阳光下两人自脚尖的相交点起逐渐向反方向伸长距离的影子，有过片刻的出神，而后确定地点点头，说“很开心”。

　　从前谢淮序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地习惯照顾他的人，虽然是年上，但他可以自在做小孩子的时候也很多，因为对方是安心而可靠的存在。她目送着谢淮序的背影离开视线，那种念念不舍的情愫忽然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幸好这不是告别，幸好他们最后说的是再见。

　　下午时鸢和节目组商定预约了画室，带着前男友刚才送的画材去画一幅新的画。是临时起意，约会前她还没有想好送什么，拿到画材的时候这股冲动就在她的心底不断发酵。

　　时鸢不擅长画人，画风景和静物都还好，但是生动的、立体的谢淮序，总是很难在画纸上完全呈现。她照着照片描摹侧脸，那张照片还是登山那天跟在她背后愉愉拍的，因为没留神踩了青苔滑倒。

　　很丢脸呢，一边闹别扭一边给对方拍照这种事，时鸢觉得自己不会再做第二次了，那时作祟的占有欲在前任的关系面前变成了在心底刺挠的羽毛，轻轻的，又痒痒的，让人无法忽视。

　　回民宿时还没有人，她给自己煮了碗面，坐在餐厅里看若墙上的指针慢慢地移动，想着该在哪个时间点给谢淮序送礼物。

　　八点的时候周聿珩回了民宿，把他叫过去送了一张唱片。两个i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话，时鸢向他道谢，拿着唱片放回房间。苏锦嫣躺在床上问她:“喜欢吗?我有帮忙挑噢。”

　　时鸢走过去抱了抱她:“喜欢，谢谢你们。你们今天过得怎么样?”

　　“坦白的说，我有点动摇了。”苏锦嫣在时鸢不可思议的眼神里继续补充，“他包了一个酒吧专门为我一个人唱歌，我喜欢这种专属、限定的感觉，他站在那边，即使一句话不说，我也觉得他是发光的。恋爱给我们带来过绵延不绝的疼痛，可是在这些疼痛下还是想要靠近的人，或许就是那个逃不开的人吧。”

　　苏锦嫣笑得缱绻，回忆时的眼神都溢满了她的悸动，心动永远与危险挂钩，那个让她体会到不稳定不安全的人，掌握了心动的秘方。

　　她从包里拿出礼物盒去敲周聿珩的房门，是一件黑色的披肩，笑容回到了公主脸上，而披风也回到了骑士手中。

　　时鸢还没想好自己待会的对白，谢淮序已经回来找她了，她打开门迎他进来:“你是来找锦嫣的吧，她去你们房间找周聿珩了，可能要过会儿再回来。”

　　“我是来找你的，我也准备了礼物要给你。”在时鸢讶异的眼神里，谢淮序将电影门票延展开，放到时鸢的桌上。

　　“这个，我不是已经有了吗?“

　　“不一样。原先的，是之前的谢淮序送给之前的时鸢的，现在的，是现在的谢淮序想要送给现在的时鸢的。”谢淮序的神情认真得仿佛在参加某个演讲，“之前的谢淮序不小心把之前的时鸢弄丢了，现在，你愿意接受这个新的我吗?“

　　灯光和目光混合着打在时鸢的睫毛上，她感觉她的眼睫毛被打得晃动了，渐渐地露出点点泪光。她用手指摩挲着桌上的门票，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她已经很久没去看谢淮序的电影了，而此刻，谢淮序仿佛透过屏幕朝她走来，只为她而来。

　　“我知道这个任务的主题是守护，听到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过去的我和你。想要和玫瑰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但我依旧想要拥抱玫瑰。时鸢，我想告诉你这些，你不需要现在给我答案，我愿意等，我们明天见。”

　　谢淮序说完就准备离开房间，把思考的空间留给时鸢，时鸢着急忙慌地拿出礼物要送给他，一时没踩稳，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答案吗?瑟缩的身体和加速的心跳声是不是已经出卖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