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夜的娱乐会所筹备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他认为兰口本地的工匠缺乏眼界和技艺,便特意调来了一支十余人的设计师团队,并从洛宁招募了多批技术娴熟的工人。
对泾川这些外来人员的审查极为严格,最初,这一切还得益于苏家的助力。然而,随着日子的推移,顾时夜手下的得力干将与当地负责人日渐熟络,不再需要依赖苏家的关系网,只需商铺的管事打个招呼,便能顺利通行。
毕竟,顾时夜虽已改姓苏,但在兰口人心中,他始终未能被视为真正的苏家人,因此这样的安排倒也在情理之中。随着新年的脚步渐近,顾时夜在商铺附近另寻了一处宅院,带着我搬出了苏家大宅。尽管他如今姓苏,但在兰口的传统观念里,他终究不是正统的苏家子弟,此举自然合乎常理。
临行之际,我隐约听到苏家仆人们在搬运物品时低声议论,言语间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新生活的憧憬,也有对未知命运的担忧。
仆从大夫人这桩亲事挑的好啊,四少爷平时看着冷面冷心的,实际对四夫人还是很好的,显然是对这桩婚事满意的。
刘天悦……
我转过头望向顾时夜,他的感官异常敏锐,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然而,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目光并未停留在我身上,仿佛一切如常。直到他注意到我脚步稍缓,才微微停顿,但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将视线投向远方的林木之间。
时代旧影.顾时夜走了
搬走的第一天,翠嫂操办了一桌的菜,我和顾时夜两个人相对而坐,也算是庆祝了乔迁之喜。不过既然离开了苏家,我和顾时夜虽然是又都有了独立的卧室,不会再睡在一个房间。
我的房间处处布置周到,床也比苏家的更舒服,只是搬来的第一天,我不是很习惯,竟然失眠了。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五,退扫午后领了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回来,凭借着记忆我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我的妹妹——刘媛媛。
跑龙套翠嫂:快过年了,老板猜夫人也想见见亲人,所以让我把刘小姐接了过来。
知道他的手下都叫他老板,即使翠嫂不说,我也能大概猜到是那是他的生意。刘媛媛站在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我。显然,经过一路的奔波,这个小女孩已经十分疲惫了。只是见到血脉至亲的心情难以遏制,她在认出我的样貌后,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刘媛媛看起来很累了,安抚她早点休息吧。我使用了侧影之力。我说起童话故事,刘媛媛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渐渐沉入梦乡。
我守了刘媛媛很久,直到傍晚时分才把她重新托付给翠嫂,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坐下,抬头却又看见顾时夜推开了门走进来。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又带进了一室的冷意。随从并不在,他自己解下了外衣,脱下挂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站着,沉沉的垂下眸子。
时代旧影.顾时夜这几天我要出去谈一笔生意,都不会回来。
时代旧影.顾时夜我不在的时候,你和你妹妹在家,翠嫂会陪着你们,没事就不要出去。
时代旧影.顾时夜……等我回来,想去哪里都会带你去。
果然那天,和我一起吃过晚饭之后,他就又出去了。而且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这一走就到了大年三十。
除了翠嫂之外,院子里也多了一队护院,翠嫂说是老板留下来保护我们的。除夕夜里他还是没有回来,我和刘媛媛吃过了晚饭,把她哄睡着之后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等着。
突然之间,“轰隆”一声巨响,一声更为巨大的爆炸声从北边传来,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响。我被惊住推开门去看,就见翠嫂抱着熟睡的刘媛媛过来,把小孩放进了我的房里,然后转过身面向我。
跑龙套翠嫂:夫人如今外边似乎有点乱,您就在这儿待着别出去,有什么的话,我陪你下一会棋。
烟花爆竹声渐渐都停了,家家隐蔽棉裤,外面一时变得很寂静,只有远处时不时的响起沉闷的炮火声。
翠嫂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副五子棋,真的陪我下了起来。和冬夜似乎格外漫长且寂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窗外又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天边也隐隐露出鱼肚白。
我听见外面响起人的呼喊声——
跑龙套路人:守城军哗变了,洛川军已经进城了。
跑龙套路人:泾川城破了,城中各处都已经被黑洛川的人马控制了。
我推开屋门出去,这一次翠嫂没有拦我,只是沉默的取过我的披风给我披上。似乎是印证之前外面的传言。
透过院墙也可以看到一队又一队的军容严肃的列队士兵从外面走过,行动整齐,气势刚毅,和原兰口驻军有着天壤之别。
我走到院门口,翠嫂上前一步,主动打开了院门。街上静悄悄的,天空还蒙着一层蒙蒙的灰左右看去其他家。还都门窗紧闭着,门口的防风灯在地上投投下微弱的光芒。
马蹄声由远及近,我顺着这节奏感强烈的声响望向长街的尽头。只见一队身披铠甲的洛川军士缓缓行进,为首的将领骑在一匹雄壮的战马上,手中轻轻挽着缰绳,脊背笔直如松,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从容不迫的风度,同时又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之气。
他纵马向我而来,雪洒在他的胸口,肩头,黑色的大氅,在身后扬起弧度。
黑色的骏马停在我的门前,长嘶一声,震颤了冬日的寂静。他稳坐马背,一身黑甲沉静如夜,肩上的洛宁势力徽章在雪光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辉。
他微微俯首,目光如炬,手中紧握着缰绳,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头顶的军帽上。那双深邃的黑眸依旧冰冷而宁静,仿佛初次相遇时的情景重现,然而,在那冷峻的视线中,我依稀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倒影。
时代旧影.顾时夜我回来了。
时代旧影.顾时夜还有,我姓顾。
时代旧影.顾时夜我叫顾时夜。
远方的炮火声稀疏地响起,云层被火光照亮,如同天空中燃烧的画卷。我回想起他曾对我说,打算做一笔交易,期望在两个月内完成。如今才明白,这笔“交易”,竟是指这座城市的权力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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