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姜泠行完礼后，陆绯妍起身牵着她的双手，看着她温柔地说：“来，坐下说话。”随后，陆绯妍转头对着贴身侍女采薇使了个眼色，采薇心领神会，立马传唤了掌膳宫女。不一会儿，一群身着宫装的婢女端着精美的食盒依次进入这宫殿之中，她们轻手轻脚地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开始摆筷、布膳，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待膳食全部上桌后，皇后挥挥手，淡淡地说道：“好了，这里没你们事了，都退下吧。”一众宫女如释重负般纷纷行礼告退，最后只剩下皇后、姜泠以及采薇三人。皇后接着说道：“采薇，你与王嬷嬷许久未见面，母女两个正好趁此机会好好叙叙旧。”采薇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轻声应道：“谢娘娘体谅。”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皇后和姜泠两人。

待到所有人都退下后，一场属于她们两个的温馨时光悄然降临。

陆绯妍夹了一个蝴蝶形状的面点到姜泠的小碟子里，晶莹剔透的，看着甚是小巧玲珑。“尝尝看，里面的馅料是用的是菌菇、鲜笋、藕丁，清爽可口，早膳吃这个再合适不过了。”

皇后一眼就看穿了姜泠的意图，她知道姜泠下一刻肯定会行礼谢恩，于是赶忙打断：“这里只有咱们俩，那些虚礼就免了吧。”姜泠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乖巧地回答道：“好的，妍姐姐。”

不一会儿功夫，两人便用完了早膳。随后，她们回到寝宫继续闲聊逗趣，欢声笑语不断回荡在空气中。

不知聊到什么地方了，突然，陆皇后脸色一变，“姜泠，本宫记得允你每月进宫一次，从去岁到现在你才进了一次宫吧，不知是永平侯府功高盖主还是你姜泠持宠而娇，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呢。”当朝皇后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喜欢逗逗姜泠！

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姜泠被她那双丹凤眼一扫，心想，完了完了！妍姐姐发起火来那可不是轻易能平息的啊。

巧舌如她也免不了结结巴巴，“妍姐姐～我错了，妍姐姐在我心里那是天上的仙女不染凡尘，在那个节骨眼上，我怎敢来叨扰妍姐姐呀。”

说着说着眼眶泛起了泪光，看着可爱又可怜，陆绯妍也没想到，她的姜姜这么不禁吓，赶忙给她擦拭眼泪，百忙之中还不忘把新制成的红宝石发钗戴在她的秀发间，“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过你要是再哭，那我就把你丢出去让整个皇宫的人都看看我们温婉端庄的永平侯夫人充沛的情感！”

一套组合拳下来，姜泠破涕而笑，行着礼，“臣妇殿前失仪，请皇后娘娘责罚。”皇后怎么忍心发这只小兔子呢，正了正服饰，双手交叠在腹前，一本正经道，“永平侯夫人知错就改，本宫大度，不与汝计较。”

东宫内，太子南宫钰正襟危坐的听着太傅授课，实则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皇兄！——”清脆的声音响起，扎着两个小啾啾，一袭粉衫的小女孩闯了进来。

授课的太傅见着来人，行礼道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太子殿下的课业还未完成，可否先让宫人带您下去玩。”小公主做了个手势，太傅俯身倾耳，再次起身时无奈道“太子近日学业进步很大，今日就先休息半天，微臣告退。”

太子殿下很好奇她的皇妹南宫无忧到底跟太傅说了什么，严厉太傅就这样放过他了？！小公主微微一笑，学着那些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的模样，抚摸着不存在的胡须，“天机不可泄露。”他这个皇妹鬼精鬼精的，谁都奈何不了她。

小无忧肉肉的小手轻轻拉了拉太子的衣袖，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皇兄，听说泠姨现在正在母后那里呢，说不定静姝妹妹也在哦！”十二岁的小太子闻言，脸色微微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他对静姝的喜爱之情，除了他的母后和皇妹之外，再无他人知晓。太子殿下着急道：“那我们快些过去吧。”

说罢，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房间内，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四四方方的木盒走了出来。小公主看着太子手中的木盒，心中已然明了，却并未戳破，只是调皮地眨眨眼，然后与太子一同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欢声笑语不断，仿佛忘却了一切烦恼，沉浸在这美好的时光之中。

陆绯妍支着下颚，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姜泠煮茶，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自然。只见她轻轻端起茶壶，将淡绿色的茶汤缓缓倒入一个胖墩墩的紫砂茶杯中。那杯中的茶汤宛如翡翠，清澈透明，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缓缓接过后，轻抿一口，茶香醇厚，回味无穷。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刻。

皇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想当初，姜姜还是个连煮茶都不会的小姑娘，没想到如今已经成为了京城炙手可热的茶魁。真是令人欣慰啊！”

听到皇后的夸奖，姜泠微微一笑，她轻声说道：“那还多亏了皇后娘娘这个师父教得好。若不是您的悉心教导，姜泠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陆绯妍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她顺着姜泠的话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你打算如何感谢本宫呢？”

姜泠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她依次把瓶瓶罐罐摆开，展示给皇后看。她自信满满地说：“妍姐姐对我如此之好，姜泠无以为报。所幸，我所制作的胭脂水粉最为拿手。珍珠霜、玫瑰露、妆粉、唇脂……这些都是我的得意之作。在这京城之中，若论谁能做出最好的胭脂水粉，我自认为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说完，她的眉宇间尽显骄傲之色。而事实上，她说的也是实话。

“姜姜很聪明，许多东西一学就会，可有时候，智谋和手段缺一不可！若非你太过心急，又留存着不该有的心软，莫氏的儿子本可以生不下来的，告诉本宫，你究竟在想什么！”此时的陆绯妍眼神犀利，周身的气场令人倍感压抑。

姜泠脸色惨白，回想起那次的事，巫蛊、下毒、挑唆，要不是妍姐姐给她善后，恐怕她早已命丧黄泉！

皇后丝毫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姜泠！看着我！布局人是你，搅局人也是你，紧要关头起善心是为大忌！还好她们最后安然无恙，也没人怀疑到你头上，不然本宫再有能力也护不住你！”陆皇后想，姜泠这些年心性愈发不稳定，是该好好敲打一番！

噗通一声，她跪在地上，身体前倾，额头磕在地上，那件事连累到了妍姐姐，是她考虑不周，声音带着哭腔：“妍姐姐，是我错了……”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地面，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妍姐姐，我只是看不惯莫银月怀孕后的嚣张样子……永平侯夫人这个身份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而魏云起也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可是她却什么都不做，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得到这一切……哈哈，那个死老太婆竟然还想让她当平妻！当时，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疯过后的姜泠突然冷静下来，脸上挂着泪痕，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又露出了孩童般的懵懂，自言自语着，就因为我是商贩之女吗，妍姐姐，他们都在欺负我。

那段时间成了梦魇一直跟随她，连她的丈夫、女儿都不知道，唯有妍姐姐知道，唯有妍姐姐关心她。

陆绯妍心痛不已，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姜泠徒增烦恼，姜泠是她护着的人，是她亲手养大玫瑰，从青涩时期到含苞待放的年龄，倾注了无数的心血，最后，一朵耀眼的玫瑰惊艳于人前，可是如今，这朵玫瑰却日渐枯萎，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不管姜泠表现的再如何稳重，她还是个怕被抛弃、渴望爱的小女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