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六点多，你不会在这儿等了一晚上吧。”秦皎丝毫不意外郝绅的决定，侧身让门示意郝绅进来。
“没有，昨天你们走后，我仔细想了半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四点多就醒了。家里也待不住，昨天在这儿还安心点，就开车过来了，你要是不方便我就在外面等，八点再进去。”郝绅站在门外探头看了一眼店门还没拉门帘，向后退了一步。
“没事，进来吧，我也想听听你为什么决定查下去。”秦皎用力一推门，转身走回院子的秋千上坐着。
郝绅跟进了院子，回身拉住把手轻轻带上院门，手握在门把手上轻轻摩挲，神色沉了下来，“我能明白你说的顾虑，人我是保不住的，搞不好工作也要丢了。但是我真想知道谁这么做。我是退伍军人，辗转各个城市监狱也做了十几年监狱长，日常打交道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看过的卷宗令人咋舌的更比比皆是。可我还是不明白，十四条人命啊，就这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没的水花都看不见。我郝绅一生问心无愧，倘若这件事我不闻不问，我也是帮凶。”
郝绅转过身看向秦皎，他不懂什么神啊鬼啊的，也不明白怎么换人命怎么长骨头。郝绅只知道自己就想求个明白，哪怕是死，也死的明明白白。
秦皎眼带笑意的看着郝绅，“好，我帮你。”
“阿皎，吃饭喽，小宋回来喽。诶呀我还以为今天早上要饿肚子了，小宋还是很有效率的嘛。”阮莞手里拿着两个鸡蛋饼推店门出来就看到院里两个对峙着的人，眼珠子一转走到郝绅前面塞了个鸡蛋饼给他。“吃吧，小宋做的饭可好吃了。”
郝绅手里被塞了个鸡蛋饼，刚出锅的鸡蛋饼微微滚烫，左右手紧忙倒了一番。倒是让他从自己略带紧张的情绪里出来了，低头一瞧自己跟前站着一个如玉雕琢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他和秦皎之间来回瞧。郝绅自己家也有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儿，想起自己家里的小公主，郝绅不由得微笑起来，刚想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头。
“你最好不要碰她，她的小黑可能会把你的手指咬下来。”秦皎轻轻摇晃着秋千，看着郝绅伸出手就快要碰到阮莞，出声提醒。
阮莞向后退了两步，右手抬起。一条黑色泛着彩色光泽的小黑蛇从阮莞的脖子上慢慢爬到手上，昂起头对着郝绅吐信子。
郝绅背后霎时间起了一层冷汗，汗毛都竖了起来。
“阮莞，苗疆蛊医传承，你昨天说死掉的几人心脏处都有红点。阮莞今天和我们一起去陵郊监狱，看看她能不能找到原因。”秦皎在一旁解释，阮莞对着郝绅笑了笑跑到秦皎身边耳语。“小宋没送走，带回来了。”
秦皎听闻，起身走向店内。一旁郝绅还在盯着黑蛇发呆。阮莞连忙对着他招手示意他进店。郝绅暗暗吞了口口水，送走？送走谁？送谁走？鬼？？？
郝绅此时只能抱着秦皎绝对不会让他受伤害的想法，狠狠咬了一口鸡蛋饼也进了大堂。大堂里光线暗淡，郝绅用力眨眨眼睛适应光线，这才看清秦皎和阮莞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一起看向前方的空气。
“小宋，什么情况，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心愿啊你送不走？”阮莞对着黑衣男子发牢骚。
“我……”
“秦皎，我买了包子，一起吃一点！呦，绅哥，这么早？”小宋话还没说，就看见林曦自来熟的推开店门走了进来。“这位就是小宋吧。昨天没来得及见，我是林曦。”
林曦把包子放到秦皎手边桌子上，看见挨着秦皎站着的男子。年纪估计也就二十几岁，一身黑衣，头发和睫毛都是白色的，琥珀色的瞳孔细看闪着红光。林曦心道这应该是白化病一类的病症。伸手过去握手。
黑衣男子并没有理会林曦的握手申请，双手抱胸，淡漠点头：“宋词。”
林曦讪讪收回了手看向秦皎。秦皎善解人意的解围：“他有洁癖，别介意。”
林曦这时才顺着秦皎的目光看向对面，只见对面桌子边站着一个小孩，小孩身材单薄，低头局促的站着，双手捏住衣角攥紧。林曦一时之间也不能确定小孩到底是不是「人」，于是退回郝绅身边问郝绅，“绅哥，那边有个小孩，你能看到吗？”
郝绅瞪大了双眼也没能在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看到什么小孩，战战兢兢的转头看向林曦：“小……孩？”
“看不到啊，那看来是鬼了。”
“鬼？”郝绅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快要倒了，连忙抓住林曦的手。
“所以，为什么带回来了？”秦皎拿起一个包子吃起来，转头问宋词。
“他没有愿望。”
“没有愿望就直接送走啊。”阮莞此时也疑惑了。
“灯点不起来。”
“咦？这么点小孩，也没有愿望，怎么就送不走呢？这小孩我不管啊，谁带回来的谁管。”阮莞两手一摊，无奈摇摇头。
“阿皎带来的，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店里了。”
宋词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死样子，让阮莞看着就来气，“阿皎忙，她也管不了。”
“好了，就先养在店里吧，小宋你看着别让他到处溜达，其他的再看机缘。”秦皎叹了口气，给这件事下了最终决定。
那小鬼一听能待在店里，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五个人。看到郝绅的那一刻身上的死气发生强烈波动。阮莞手扶桌子一个转身跳到郝绅前面挡住，“小鬼，让你待在店里不会灰飞烟灭，害人可不行啊。”
小鬼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郝绅，身上死气一瞬间爆发。郝绅看不见小鬼，只觉得大堂的空气骤降，远处墙角竟然开始结起了冰花。明明大门紧闭，屋子里却凭空起风向郝绅卷去。阮莞见此情况，心道这小鬼和郝绅肯定有关系，回身在郝绅额头和两侧太阳穴各贴一张黄符，从口袋里掏出个透明小瓶子打开滴了两滴牛眼泪在手指上伸手在郝绅眼皮上抹了两下。
待郝绅再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凭空多出一个小男孩死死盯着自己，小男孩身上冒出阵阵黑气涌向自己，却被阮莞站在自己身前挡在了五步之外。
秦皎在小鬼放出死气之时一个箭步过去把林曦拉到自己身后，并为干涉小鬼和阮莞之间气息的对峙，而是站在一旁旁观。林曦本能的想站在秦皎前面，想说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应该保护女孩子，看着秦皎平静的面容，又觉得自己还是别上前碍事。
秦皎本来就发现郝绅刚进门时就和小鬼之间出现了一丝因果线，可阮莞贴了符让郝绅看见小鬼之后二人之间并未产生新的因果，想来郝绅并不认识这小鬼，便开口道：“宋词，动手。”
宋词手里掐诀，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白兔虚影，白兔张口咆哮，硬生生将死气吓退回去，阮莞符纸一撒，符纸无风而动，将小鬼围了起来，阮莞甩出一个玻璃瓶，符纸捆着小鬼逐渐缩小，将小鬼锁到了瓶子里。
林曦此时目光仿佛钉在宋词身上，兔子精诶！林曦办案这几年还从来没见过妖精，这下宋词的白头发红眼睛都有了解释。
“这个小鬼是那天附在你车上的，我本以为是路上惹到的游魂，现在看来，应该是和你有因果。”秦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真丝手帕递给郝绅，郝绅此时已经吓的不敢动弹，听见秦皎对他说话，才猛的吐出一口气，大口呼吸起来。
“我从来没见过他。”郝绅不自觉接过手帕，呆呆地擦汗，碰下来自己脸上贴的黄纸才醒过神，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那就是监狱里的人和他有因果了，监狱他进不去，你的车有个监狱里一样的味道他便缠着你了。”林曦连忙过去把郝绅扶起来拉到椅子上坐下。
“缓一缓，第一次看到鬼的确会很震撼，你平复好了我们就一起出发去监狱。”秦皎给郝绅倒了杯水，看着阮莞收好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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