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天堑,千百年来难以逾越,自源头冰封之地,到巴蜀之连绵山峦,最终驰骋向东海浩荡。2020年,沪苏通长江公铁大桥的建成,犹如一条蓝色巨龙,横亘于长江之上,忐忑的人心中是梦里萦绕的江南。
为庆祝沪苏通大桥顺利竣工,也为了庆祝长三角地区有了更多的发展,各地决定在中华魔都---上海举办欢庆大会,对受益颇的南通海来说,本是件喜事,可主办大会的上海却将大会称为"江南大会",这无疑是一个打击。江南江南,长江之南,可身为江海明珠、近代明城南通的化身-南通海清楚,从千年前的胡逗洲,到近些的崇海、紫琅,自己无疑身处江北,温柔缱绻、玲珑梦幻的江南,只能是梦中的梦绕魂牵、遥不可及,高铁急驰着,南通海却思绪纷飞。
“通仔,快来尝尝鸭血粉丝,正宗的!”
思绪突然被打断,南通海迟钝抬头,来人正是南京和镇江的城市化身--紫金南和镇江南。南京正笑脸盈盈端着一碗鸭血粉丝,涌上的热气模糊了眼镜。
“还在为江南的事发愁吗?我不也有江北新区吗?发展日新月异呢!”南京安慰道。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你能不属于江南?”
“紫琅,江南不只局限于长江之南,甚至长江三角洲的方寸之间,也许历史上是,但今天含义完全不同了,你的近代工商文化也是被江南文脉浸润的呀。”镇江温和一笑,往粉丝中倒入大量镇江香醋。
我的粉丝,阿润!”南京慌乱道,“开胃嘛!”两人笑闹着跑远了。
何为江南?江南又在何处?南通海来回踱着步。“青砖黛瓦入梦来,此间是江南。”南通海记得到过乌镇,青砖、黛瓦、小桥、流水,一幅迤逦的水墨画卷。只不过抗战期间,人们足不出户,只有流水畔三三两两的洗衣的姑娘。此时的雕梁、画栋、石巷、老屋尽显历史沧桑,让人有凄恻之感。当时江苏几乎全境沦陷,上海陷于日军之囹圄已久。南通海逃来了乌镇,欲暂且容身,可脑海中一遍遍闪过苏中人民艰苦卓绝的游击战争的画面,直压着自己喘不过气,他偶尔能遇见桐乡,桐乡早已褪去长衫,把摇橹船搁在石桥边,总是行色匆匆,不复往日悠闲,带领桐乡人民,投身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真不像江南啊,南通海终日抱着青墩陶器,身着蓝印花布衣,桐乡有时驻足分享些定胜糕、姑嫂饼,或是细细欣赏蓝印花布,须臾之间,青砖断壁之间,才有些江南气。漫漫十日,辗转过长江,回到南通。
高铁在蹁跹思绪中停下了,南通海扶住身边的扶手站稳, 人流熙熙攘攘,他却觉得浑身舒畅。苏州、无锡、常州、杭州、湖州、绍兴……传统观念中的江南各城攀谈看走过,言语间却不只烟雨江南,而是对于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企盼,同处江北的扬州扬广陵忆着瘦西湖波光粼粼。廿四桥的明月、久已失传的《广陵散》......
江南,确实是一个区域概念,但却从无精准规定,江南,也不只是烟雨小巷、青石板街、芳草莲叶,江南地区的人们,虽不及北方大汉般彪悍伟岸,骨子里也流淌着不屈民族之血,从夏完淳到瞿秋白,感“为衔春色上云梢之气节。”南通海明了,不必刻意追寻江南,江南文脉,早已亘古亘今,向南至于鄂赣,向北越过长江,与璀璨江淮文化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上海,真是座充满繁华气息的城市。高铁急驰去了,众人纷纷驻足,外滩的璀璨灯火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在泛黄的灯光下,南通海却感到其江南韵味 ,为之陶醉。
滚滚长江东逝水。千百年的流淌,水汽里也挟了画舫清荷气。江南文脉潜滋暗长,越过长江,大江铺长卷,时代挥椽笔。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江南文脉在新时代的浪潮中定中流击水,浪遏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