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刺耳的惨叫自结界内传出，打断了众神的小声议论。
几日前，凭借一己之力单挑半个神界的那位带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那少年被他护得很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听闻连几位神王都不被允许踏足那片区域，足以见得那少年的重要性。
而结界内，浓重的血腥气息弥散开来，巨大的水池中，蓝落羽半身赤裸跪在中央，背后羽翼被人粗暴折断，染着点点鲜红。
白泽无声地站在池边，静静看着池中人的痛苦挣扎，细长的藤蔓缠绕上祂的指尖，另一条藤蔓暴躁地拍打着地面，似是在控诉祂的行为。
“……他道心不稳，那是心魔，我有什么办法。”
藤蔓不听他的，试探着伸进水池，想要把蓝落羽捞起来。
白泽抬手揪住藤蔓，“不要闹，他会没事的。”
“你回神台吧，这里的灵气不足以供养你，会枯的。”
藤蔓在祂手中老实下来，不甘心的又扭了扭，然后垂头丧气缩回了本体。
祂淡定凝起屏障挡住被掀起的水花，“落羽，你该和我说的。”
池水中的少年抬起头，眼睫沾上了一层细密的水雾，他嘶哑着嗓子道：“我……控制不住。”
平和的力量传递向全身经脉，蓝落羽怔愣看着祂，“为什么。”
他此刻狼狈至极，湿答答的碎发贴在脸上，从后腰往上蔓延至后背、脖子上的蓝色纹路正张牙舞爪地扭曲着，嘶吼着要将他拉下地狱。
白泽并不回答他，只在压制住他身上的诅咒后便停了手，命令道：“剑，给我。”
蓝落羽沉默片刻，抬手召出辟邪剑，恭敬递给白泽。
下一刻祂便消失在眼前，徒留蓝落羽在池水中苦苦挣扎。
偌大的议事殿内，黑色短发的青年拘谨坐在白泽对面，他眼神乱飘，丝毫不敢直视眼前神明。
“你说，或者吾问他都是一样的。”白泽将灵茶放在青年面前，“辟邪。”
“啊哈哈，当然当然，您说了算……”辟邪打着哈哈，心里暗骂蓝落羽不负责任的行径，哪有把本命剑直接给别人……不是，别神的啊！
“落羽道心不稳了，你身为本命剑，一点也没察觉吗。”
辟邪剑剑灵已经快缩到桌子底下了，“诶呀，这个事嘛，怎么说呢……是吧？”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开口说话，辟邪汗都快下来了。
这跟上学时候前脚干了错事后脚就被教导主任抓包有什么区别？！
辟邪有些欲哭无泪，好歹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真是命苦啊——
“……我的确知道殿下道心不稳。”
最终，辟邪迫于学生对老师这种职业的恐惧败下阵来，实话实说。
“诅咒是很早之前就有迹象了，但是殿下说他有办法，我那时候没办法插手……”
辟邪偷偷瞄了白泽一眼，他那时候因为本体受损，连化形都做不到，更没办法帮蓝落羽什么了。
“还有就是，”辟邪有些犹豫，“在诅咒发作前，他看见了蓝氏皇族的人。”
“蓝氏，余孽啊……”白泽轻声道，“他们做了什么？”
“就一个人，但是术法很奇怪，他给了殿下一块留影石，还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在那片大陆上，他无法现出本体，只能在蓝落羽耳边一遍遍重复些没营养的安慰话语，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留影石里的内容，是蓝落尘……”
后面的话辟邪没说，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
亲眼看见自己的哥哥被人凌虐折磨，若是没有任何作为才是奇怪。
.
武魂城，供奉殿内此时热闹无比。
光翎心虚地强撑着和青鸾理论，“一只鸟而已……改天赔给你就是了。”
青鸾一阵无言，“我养了很久。”
“……那我也不能给你大变活鸟啊。”
姜夜默默把自己新研制的武器收起来，生怕光翎一会儿应付不来直接甩锅给他。
降魔在门口支着棍子看热闹，千钧正试图把自家弟弟拽走，显然没有成功。
其实倒也并非什么大事。
众所周知，三供奉的武魂是神鸟青鸾，所以三供奉殿内饲养了各色鸟类。
刚好姜夜闲来无事炼制出了个武器，没想通怎么使用，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了实力比他强的光翎，以免自己被自己炼出来的东西打死。
那未免太丢人了。
那是一把类似长枪却比那小巧的东西，通体透亮，尖端泛红，尾端甚至可以燃起火焰，虽然没什么用。
光翎觉得眼熟，顺手搭在自己的弓上，谁知只是拨弄了一下，那东西就飞了出去。
准头好得不得了，一直追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在青鸾没来前，两人甚至感慨了一下这件武器居然会自己找目标追。
姜夜一言难尽地看着被烧光羽毛的秃鸟，那簇火焰本身是他拿来装饰的，没有什么杀伤力，谁知道它会烧起来啊……
.
“恭迎王上！”
来人一席白衣似雪，金色发冠歪斜在头顶，湛蓝的瞳孔中是无尽的野心，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通道为什么还没破开？”
跪在地上的老者冷汗涔涔，“回王上，快了，我们已经……”
青年眼底升起暴虐，抬手间，威压倾泻而下，直压的底下人口吐鲜血。
“吾给了你们十几年的时间，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王上，息怒。”青年身后的侍从忙上前劝道，“既然傀儡能够进入通道，那我们就离成功不远了。”
青年笑出了声，他阴恻恻的视线扫过在场人，“若是吾再看不到成效，你们就都以死谢罪吧。”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众人噤若寒蝉的恭送声中。
“阿黄，我给小殿下准备的惊喜，如何了？”青年一手支着王座，一手把玩骨扇。
刚刚的侍从单膝跪地，恭敬道：“傀儡已经送到了，小殿下看起来情绪并不稳定，傀儡当场就被杀了。”
青年乐不可支的弯了弯眸子，“做得好。”
“阿黄，见到他，你开心吗？”
阿黄紧张道：“属下既然选择了您，便不会背叛。”
青年眼底深沉，透着琢磨不出的诡谲，“是么？”
“可是，你背叛他的时候可没有犹豫啊……”
这个‘他’是谁，阿黄再清楚不过，那是曾经那个温润的大殿下，而他原本是大殿下的下属，只不过为了活命，被迫选择了投敌。
见他神色紧绷，青年无趣地挥挥手，“罢了，左右我信得过你，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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