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落羽又回头看了一眼，浓厚的充满异界气息的灵魂蜷缩在婴儿的身体中，他抿了抿唇，却不知该不该管这种事。
按理来说，他作为上古神的继承人是必须管这种违背天道的事，但是这片大陆使用的并非灵力，好像不算在管理范围内？
淡蓝的细丝从蓝落羽指尖滑落，随风飘飘荡荡，最后无误地落在那个婴儿身上，眨眼消失。
“没意思，走了。”
姜夜乐呵呵被蓝落羽拉走了。
武魂殿少了许多强者的气息，但那种令蓝落羽浑身不舒服的气息反而更浓了，他皱了皱眉。
深深看了眼武魂殿的方向，转头就回了供奉殿。
千道流正在天使神像前祈祷，感受到两人的到来也并无太大惊讶，“如何了？”
“蓝银皇献祭了，但唐昊讨不到好，”蓝落羽瞥了眼千道流的神色，继续道，“千寻疾也不太能完胜，最大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姜夜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天使神像，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若是这些事没有发生，他的小殿下也该有一个盛大的典礼，举国欢庆的场面啊……
“哦对了，那个唐三……”蓝落羽组织了下语言，“换了个芯子。”
“防备着点吧。”
千道流点点头，“他不足为惧。”
蓝落羽察觉千道流目光有些犹疑，遂问道：“我们出去几天，武魂殿发生什么事了吗？”
千道流自知瞒不过他，“是比比东那边。”
“她想让小雪蛰伏在天斗帝国。”
蓝落羽想了想，不确定道：“卧底？”
“是，天斗帝国的皇子雪清河与她年岁相差不大。”
蓝落羽神色突然认真起来，“这是您的想法吗？”
千道流无奈摇头，“自然不是，只是小雪那边……”
“我去找她聊聊。”
千道流点头应允，蓝落羽毕竟算是千仞雪的半个老师，他们俩年岁也没差那么多，希望他能劝住小雪吧。
等两人走后，千道流重新看向圣洁的天使神像。
“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
——
“殿下，我会补给你一场最盛大的赐福典礼。”
姜夜沉默了一路，才郑重其事向蓝落羽保证道。
蓝落羽愣了愣，沉痛的记忆涌上心头，他不是没有赐福，只是那场宫变就发生在典礼开始哒那一刻。
没有长辈的祝福，没有百姓的欢庆，没有神赐、没有灵池。
有的，只是遍地的鲜血和刺耳的惨叫，筋疲力尽的绝望和痛心疾首的背叛……
“……过去就过去了，有没有都不重要。”
“殿下信我，可好？”
“那我等着了。”
说罢，蓝落羽径直前往千仞雪的住处。
姜夜没有跟上去，上次得来的炼器材料还有挺多，他打算把自己的双刀重新淬炼一遍。
千道流把千仞雪当眼珠子宠着，她的住处是供奉殿最华丽的，其中的一草一木都是千道流亲手布置的。
有时候连蓝落羽都忍不住感叹他对自己这个孙女是真的好。
千仞雪如今已经九岁了，她又向来是个肯努力的孩子，同龄之中堪称第一，越级战也不在话下。
最终蓝落羽在一处角落的树荫处找到了她，小姑娘穿着浅色练功服，金发干净利落地挽起，正一板一眼挥着剑。
蓝落羽欣赏了片刻自己亲手教出的剑法，满满的成就感。
他当时不让千道流再给千仞雪灌输其他剑法的行为太正确了，他们蓝氏一脉的剑招绝对吊打这片大陆的剑法。
要不是千仞雪没有阵法天赋，他还想着教她些阵法呢，阵道之魁的名号绝不是虚的。
千仞雪正握着剑挥汗如雨，抬眼便看见一席蓝衣的少年朝自己走过来。
她停下手中动作，别扭道：“先生。”
蓝落羽挑挑眉，靠在魂力凝出的座椅上，“听说比比东让你去天斗帝国卧底，你还答应了？”
千仞雪抿唇，点点头，眼神有些黯然。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其实她真的很渴望得到母亲的关注，即便母亲不喜她，甚至是厌恶她，她也觉得没关系。
而这次比比东提出让她去当卧底，几乎打破了她幼时对母亲的幻想。
蓝落羽怎会不知她的心思，“没必要为了这种虚无的东西去勉强自己，卧底不是小事，这很危险，而且这一去恐怕得十几二十年。”
“你的修炼计划是供奉殿那几位深思熟虑制定的，如果你去了天斗帝国，那么一切作废，你的修炼速度会比现在慢上百倍不止，天赋也会被埋没。”
“这么看来，你还坚持要去么？”
千仞雪怔怔看着面前人，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似是想到什么，小姑娘皱起眉，“可是我听说我去卧底可以助武魂殿统一大陆。”
蓝落羽快被气笑了，他屈指敲了敲千仞雪的脑袋，“你脑壳进水啦？武魂殿的实力有目共睹，现在的发展也是如日中天，虽说统一有些夸大，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若是你一个小孩儿能起到这么关键的作用，那必定有其他更简单的法子，何须牺牲你呢？”
千仞雪沉默下去。
蓝衣少年叹了口气，他缓了缓语气，“我知道你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是挽回不了的，但是这只是上一辈的恩怨而已，你无需感到难过。”
“而且，”他正了正神色，湛蓝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很小就知道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你要知道，你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武魂殿的未来。”
“莫要断送自己的前途呀，乖乖。”
蓝落羽堪称宠溺的摸了摸千仞雪的发顶，嘴角是怎么也压制不住的笑意。
终于能摆长辈架子了，太爽了嘻嘻。
从前在家里是最小的也就罢了，到了这边还是年纪最小的，总感觉那群供奉把他当小孩儿看，现在好了，他也装起来了。
“若是不想去，尽管来找我或者大供奉，没有人可以逼你做这些，供奉殿也不是吃素的。”
“相信我，武魂殿还没废物到让一个孩子去牺牲。”
蓝落羽也没等千仞雪回答，径自离开，留给千仞雪独自思考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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