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阳下山的格外早,众人如往日般回去,今天没有一个人出事,过得格外顺利。
大家都很高兴,江轶松了一口气,至少陈建没做出什么坏事,阿柒拉住江轶衣摆,对他使了使眼色,江轶心领神会的放慢的动作,待自己落后队伍后,江轶附下身,阿柒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江轶笑问“这方法可行?”阿柒认真点头。此时谢凰饱念叨着明天就能回去了,他激动的快要飞起,但他还没高兴一会儿,自己又开始担心起明天的事了“相公爷会不会很强啊”
“现在担心没有用,只能看明晚了,到时候随机应变”江轶笑着说。谢凰饱点点头,他右手握拳,做出一个打气动作。眼中闪烁灼灼亮光,看向天上的月亮“加油,你可以的,谢凰饱!”
江轶无奈轻笑着打趣“哪儿学了这么些语录,怪傻的”
“前段时间看了一部恋爱番”谢凰饱说道,“多看一些恋爱番,增加经验,以后面对喜欢的人也不会局促啦”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江轶问他,侧过脸去观察他的神情,果然,谢凰饱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脸就红了。看来肯定是有了,江轶无比确信,他笑意加深了些许,将手搭在谢凰饱肩上“说吧,是谁”
谢凰饱扭捏了半天,终于肯说出“就咱对面那栋楼,叫楚婷婷的女孩…”
“那个啊……”江轶咪眸想了半天,终于从记忆中,翻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楚婷婷,A大校花,学习好,长得貌美如花,好像还略微通点拳脚之术……“……你小子眼光真好啊”江轶拍了拍谢凰饱的肩膀,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
老太太依旧坐在村门口,迎接众人,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依旧是面包,吃完后,有玩家回去睡觉,有玩家逗留在村庄。谢凰饱也想去睡觉,但是他被江轶拎着后领拖到后山,“干干干干干,干什么”谢凰饱手中拿着一根竖叉,双腿因为害怕瑟瑟发抖,江轶在前面走,手中抬着刚才找村民要的油灯“我是想了起来这游戏好像有副线,来碰碰运气”
谢凰饱叫苦“不要啊!这里看着好恐怖啊”江轶眨眨眼笑着说“要是奖励你生存时间呢”
“那……那我勉强接受吧”谢凰饱抓着手中的树杈,快步跟上江轶的步伐。
丰茂的枝叶把月光遮掩,草丛中时而传出爬行动物的沙沙声,乌鸦盘旋在高空发出难听的啼叫。
两人一路胡乱摸索,终于来到一个空阔的地方,谢凰饱大叫了一声,他指着一处黑暗“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江轶随着他指的地方靠近,发现那动的东西竟然是挂青,挂青随着风儿轻轻摆动,安静而诡异。
江轶再环顾四周,面前是一座坟场,踏俯下身观察某一座碑,碑上刻着“冯氏正妻弦化”江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顺着墓碑一一数过,四十三座墓碑,而溪村的村民正好有四十三。
不用多说,这定然是村民们的墓碑,江轶心想着,想看看口袋中有什么可以供奉的东西。
结果摸出了阿柒给的糖,江轶沉思片刻,打开装着蜜饯的口袋,每人坟头放了一颗,做完这些后。
江轶双手合十,做祈祷状,谢凰饱见了,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不过为了避及祸端,他也照做起来。
‘晚辈江轶,无意叨扰前辈们的清闲,此番前来,晚辈想恳请前辈们助晚辈一臂之力……’江轶内心默念,片刻后他直起身,拍了拍谢凰饱,笑道回去,谢凰饱挠了挠头,不是上山找副线吗?这就回去了?他正愣神间,江轶已经走出老远,来不及再想了,谢凰饱赶紧小跑追了上去。就在他转身的一瞬,四十三座坟墓纷纷涌出细小微弱的金光,那些金光缠绕在一起,变得强大璀璨,他们跟随江轶的动作,小心地环绕在他的身上,最后他们顺着江轶的手腕躲进袖口之中。
“我今天早上让你办的事”江轶侧头看向谢凰饱“有准备好吗”
谢凰饱点点头“准备的差不多,明天庆典之前就能办完”他停顿片刻,最终还是问道“江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谢凰饱难得一次皱眉,江轶一手拍拍他肩,安抚下了他即将涌上心头的小情绪“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好吧”江轶最近总是用这句话来敷衍自己,尽管如此谢凰饱还是对江轶十分信任,他清楚江轶是怎样的为人,他不说总有他的道理。
山下,村民们还在张灯结彩,偶尔有两个玩家嬉戏在其中。阿柒抱着手就等在山角下路口,江轶和谢凰饱下来,他先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谢凰饱,最后将目光落在江轶手腕上。
谢凰饱:……虽然但是,你这偏心也太明显了吧,哥们儿。
江轶手腕处隐隐能看够出盘着一条金色的线,这就是阿柒先前对江轶交代,让江轶去找的东西。
这东西阿柒也不知道叫什么,于是胡乱给他起了个名字“克神”,阿柒对江轶说道“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细说”江轶拉着一脸懵逼的谢凰饱和阿柒一起回到木楼。
江轶让谢凰饱早些睡,自己与阿柒钻回的房间中,谢凰饱在门外大喊“你不是说一个房间不能呆第二个人吗!”
阿柒的声音从里面闷闷传出来“我说错了,是不能呆第二个玩家”
谢凰饱:?
江轶撸起袖子,那条金线在夜色格外显眼,经线感应到了什么缓缓从僵硬的手腕脱离,绕到了阿柒身上,金光映照在两人脸庞,江轶盯着那金线,他只是漂浮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玄幻感。就连被它缠绕着的阿柒,也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神性,让人有种远观而不可亵渎的距离感,也许它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随着游戏降临,出现在众人眼前罢了,江轶想着。
“你在想什么”阿柒疑惑,他静静站在那,望着自己一言不发。
江轶笑了,他说“我在想,你好像比相公爷更像神啊”阿柒将嘴抿成一条线,垂眸去扯那金线,过了一会儿他问江轶“那你想我变成神吗”
“不想”江轶笑说,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如画一般美,几乎是那瞬间,阿柒脑中想起很久以前读过的某诗“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他想,这首诗就是形容江轶的吧。“当神没什么好的,活动范围就那么大点,一点儿也不自由”
“但是神长生”阿柒说“长生不好吗”
“不好”江轶摇头,他将手放在阿柒脑袋上揉了揉“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阿柒沉默半晌,缓缓说道“我恐怕长不大了。”
“叮!解锁副线‘阿柒的过去’解锁进度50%”脑壳里的谷歌机械音突然在静谧的房间炸响。这把江轶吓得一激灵,woc,这个就解锁副线了!而且进度一下子就到一半了。
于是江轶战术性的清了清嗓“怎么回事?”阿柒将手一抬,那些金线往他手中涌去,缠成一团。
阿柒垂下眼眸“200年前的那场逃亡,其实我们根本就没逃得掉,全村人的性命被埋于黄土之下,那年我跟着城里一位画符的大师,根本不知道这事”江轶一想到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在学成归来后,兴高采烈回到这个村,在看到这一幅景象后,内心该有多么绝望?
“山垮了,但相公寺还在,我去相公寺烧了三柱高香,说我愿意用我整条命,换回大家的命。后来外面下起大雨,我在相公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那晚相公爷托梦给我,他对我说,他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我这条命不够抵押所有人的命。但他赐了我永生,并且对我保证,只要他还在一天,每晚12点我都能见到大家,每天能见到大家。但这复活后的人终究又都不一样,他们不断重复着生前做的事,没有灵魂,他们的人生被定格在那三天。永生对于我来说是赏赐,即使我有时候会很清醒的意识到一切都回不来了……”阿柒一股脑说了一大串,而伴随着他的话,江轶脑海中的声音也在不断响起“阿柒的过往进度51%,52%,53%……89%”江轶沉默不语。
“但是半年前这一切都变了,那天村里出现了一些无缘无故降临的人,他们一直说自己是玩家,并且称呼我们npc ,我告诉他们‘我不叫npc,我叫阿柒’,然后他们对我露出惊恐之色,对我躲得远远的,他们晚上睡在破烂的相公寺。白天他们擅自闯入村民的房间,翻箱倒柜找着什么,他们说他们在找线索,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问我们呢,我们知道溪村的一切”
“这件事相公爷知道了,他在最后一天的请神仪式上,杀掉了来这里的所有人”自那件事以后,相公爷就性情大变,他坚信来这里的所有人都图谋不轨,他认为这些人会破坏溪村。”
“每隔三天都有陆陆续续的人来到这里,他们与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一样,在某天,我看到一位年迈的母亲抱着一位少女,他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她喊“我们又有什么错?我们只是想活下去罢了。”围着他身边的人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麻木。我躲在远处的墙角,对这位母亲产生了共鸣,我看到200年前的我,也是这样的,奶奶的身体被塞满了泥土,我无措的抱着她,那些路过的难民看了我两眼,继续匆匆赶路。”
阿柒低着脑袋,江轶能感觉到他此时眼眶蓄满泪水,他轻轻抚摸阿柒的后背,却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理由去安慰。那条筋线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金线动了动,竟然缠在一起穿出一条手帕,抚去阿柒的眼泪。这也许是村民们的灵魂放心不下阿柒吧。
他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叹气。
算了,节哀顺变这样的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