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闰七月十五,甲辰龙年,是之谓-中元。
宜
破屋.馀事勿取.坏垣
忌
诸事不宜
… …
随着太阳下山，阴雨绵绵而下，偌大的一座宿城死寂如坟唯独一间开在旧城区的名器店还隐隐绰绰地闪着惨白色烛光显得格格不入。
店主是个二三十岁出头的青年，对外面阴气森森的环境视若无睹自顾自摆出了一副香案捏出三束檀香踱步恭敬地俯首参拜。不过奇怪的是香案上该放供奉的地方空无一物，青年却拜的真情实意很是虔诚，不知过了多久，空荡荡的小巷口传来沉闷的脚步声。青年头都没回道：“啧，这个点来除了孙扒皮你我还真想不到还有谁，说吧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
来人是宿城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孙义。青年叫黎明和他同是宿城人民公安大学臭名昭著的一对“卧龙凤雏”。不同的是，黎明虽然劣迹斑斑但好歹也是早些年考过法医学专业第一名的。孙义是隔壁刑警出了名的吊车尾虽然身体素质遥遥领先同龄人一大批奈何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笔试一窍不通次次倒数第一。 对此孙义倒是看的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能抓的住罪犯就行。但是随着他当上刑警大队长脑子也开始逐渐不够用。每到这时，他就会跑到黎老板这里求爷爷告奶奶，向他请教，不过…这回还真不是案子，孙义见他腆着个批脸没好气摆摆手道“黎老板大可不必，再怎么说不夜城也是咱们的老家，您老人家就不能盼着点好吗？我看你丫就是想看乐子，一天没有心里难受。今儿局长查过了，托你的福，不夜城比往年犯罪率下降了百分之八九十，这不找你庆祝庆祝。”
黎老板将香随意插在香案上回复道：“怎么可能八九十我还以为…”孙义摸不着头脑索性瘫手道：“你这话什么意思？犯罪率下降不是好事么，不过是有点奇怪，前段时间局长还和我接待了一个雾都来的年轻人把咱们雾都过去堆积的卷宗和通缉令在逃名单要了过去听我提起过你还特意要让我接你过去…。”还没说完，就见黎明突然暴起翻身一手刀剁在孙义脖颈处后者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一改之前颓废的样子凝神冷眼盯着不知何时变成一片死寂的巷子：“入庙拜神,进屋叫人,阁下这般不请自来,多少有些不合规矩吧?虽然老一辈都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像你这样的不速之客嘛，以茶代酒慢走不送！”说完就拎起面前方桌上一杯刚烧的茶水倒入盏中手腕一翻甩了过去。
话音刚落，从不远处破败的梧桐树后阴影处传来几声响亮的鼓掌声：“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黎老板～没看出来 ，您身手不错啊？”现身的人看着非常年轻手里自然地接过茶盏，滴水不漏。
如果孙义看到定会惊讶的发现他就是局长先前接待的从雾都来的年轻人。
而黎明则斜眼过去上下一边打量对方一边对自己随随便便叫出个活人感到有些适应不了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了表面十分平淡地开口道：“想来你就是犯罪率下降这么快的原因了，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能看出来，你很强。让我想想，你是所谓的相关部门？”年轻人挑了挑眉诧异道：“？该说不愧是被誉为华夏法医学专业首屈一指的宿城人民公安大学法医学专业曾经多次霸榜的天才吗。” 黎明耸耸肩没答话，其实原因很简单。前段时间不夜城不断出现报道非自然死亡事件的新闻，原本以为是有无良报社随意杜撰博取流量以讹传讹的。直到前段时间这些事件和新闻突然被大规模的删除一打开全是404。他就猜到应该是有政府相关部门介入处理了。毕竟不管这些事件是不是真的，都会造成舆论压力和恐慌。他要是相关部门做的第一件事自然也是尽可能的降低社会影响。而第二步自然是派出专家来彻底让非自然死亡事件消失。
黎明正要抬手送客，年轻人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放下茶盏说道：“黎明，宿城本地人，九黎巫族血裔。我们这边的系统一般会根据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和言行举止判断是否隶属于普通人范畴。经过系统综合考虑，虽然你的智商和在考虑某些特定的包括但不限于犯罪的方面，你黎老板的逻辑思维能力不仅异于常人甚至连一些高智商罪犯都玩不过你。但由于你所作所为又并没有显示出对周边社会管理的负面影响，因此在我们这边的资料里你依旧隶属于普通人范畴。不过真不愧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普通人”，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只是切磋不分生死我还真不好拿你。听说有个传闻很久很久以前九黎族氏自族长兵主-蚩尤与炎黄二帝争战兵败自杀销声匿迹后九黎族隐姓埋名以巫起家男巫为觋，女巫为祝。其中长者以楚地神话为模板，觋之长称之为司命掌生死，祝之长称之为少司命掌祸福由此扶持阴阳二气平衡。到了东周封为下大夫御赐金面称九黎族族长为方相…”。
黎老板听他说不由翻了个白眼呛他道：“野史你也信，越说越没边，慢走不送。”说完就要扶孙义回身，没想到年轻人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你是今年刚满二十，两年前宿城出了一件事当时这位还不是大队长吧？当时他应该才毕业奉命去追拿逃犯的时候，没想到那人早些年当过附近的护林员自制了一把俗称土炮的短喷子想在拐角处下黑手。当时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只知道最后孙义和那个逃犯昏迷不醒倒在血泊中，因此当上了大队长但是事后他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被偷袭还能擒拿住对方。更奇怪的是虽然二人倒在一起但是孙义浑身一点伤痕都没有反而那个逃犯重伤如果没有及时赶到差点就这么活活地流血而死，我去看过资料，非常巧附近的监控因为年久失修断电了所以按道理来说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还是偷偷的看过虽然电路被破坏的一塌糊涂，但是破坏的人没想到监控摄像头是有芯片存在的。于是我连夜将芯片取出送到雾都找专业人士已经修复完毕，你要看吗？”
刚要走的黎老板闻言停了半步却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蛤？不好意思，我眼瞎我耳聋我何罪之有？再说了，监控那玩意我说实话也没什么好看的。”年轻人失笑道：“黎老板啊黎老板，孙义有你这个便宜朋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用十八年的时间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结果就因为这破事居然逼的你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巫救一人杀一人还将自己也搭了进去…握草，什么玩意。”话还没说完身体下意识侧过身随即脖颈一凉目瞪口呆地看到眼前资料显示的“普通人”瞬间掏出一柄也不知道从华夏上下几千年哪一朝代遗流下来的古董玩意儿架在他脖子前堪堪悬住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化若是说之前的黎明气质是阴郁和颓废 的话现在的他就像一台没有任何情感的机器，面无表情眼睛化为重瞳虽然比原来更加的死气沉沉但他本能感觉到黎明现在的状态非常危险随时可能失控。是关个人性命那个古董玩意儿他不由得瞥了一眼。怎么说呢，上一次看到类似的是当时报到大名鼎鼎的湖北随州战国曾侯乙墓随后出土的罕见冷兵器“三戈戟”…我嘞个豆价值无可估量的古董文物你拿来防身丫的指定有什么大病。虽然比那个三戈戟稍微有点不同，比如那三戈戟那玩意说白了都几千年过去了还能拿来干啥，稍微有点磕磕碰碰就是几千万损失很明显得不偿失 ，黎老板这把长戈看制式不像是真正上战场杀人用的兵器，更像是在某种仪典上呈现给来朝见的外国使臣起到震慑的作用的玩意儿也就是…礼器。这一点不由让他回忆起曾经在小的时候周礼某段残卷上看到过有关于仪典祭祀的记载，至今还记忆犹新。上面记载了华夏历史上最早处理光怪陆离诸事的官职-方相，风少急忙小心翼翼地将金戈锋刃拨开，熟练跪下高举双手向黎老板示意高喊道：“我投降我投降。”
黎明将金戈一抖化为乌有神情不复先前冷冷道：“问题不在于你，我这个能力虽然会强行拔升个人身体素质但你也看到了，进入状态后我的一切情绪都会被压制到极限 ，导致经常有失控可能。稍微一不注意我的精神状态就回不去了会对周边异乎寻常的人或物有抑制不住的杀意。我查过祖上资料，和你说的大差不差，我那老祖宗正是与炎黄二帝争战号称天下刀兵共主的兵主—蚩尤。自蚩尤死后族内为了赎罪自愿与法则沟通成为了九黎巫族。每一任九黎族分支男巫称为“觋”女巫称为“祝”，分支族长也叫家主通常力量最强，先“觋”后当的家主称为-司命，先“祝”后当的家主称为-少司命。”
年轻人见金戈收起便松了一口气道：“自我介绍一下，民间风俗事务调查研究局驻宿城负责人，如果嫌名字太长叫民调局就好。驻市负责人身份属于最高机密恕我不能告知，雾都来的，驻地设在不夜城新区清洁能力有限公司，我是里面的董事长没事就在办公室。叫我风少就行。”说完便抬手示意，黎老板会意抬手道：“九黎巫族本代司命-黎明，请多关照。”
风少小命保住心情大好与他握手言和只是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地窜到黎明面前小声道：“我之前不是找局长把旧案卷宗要过去了吗？我发现好多案子都已经结束了，倒不是破案而是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热心市民一股脑全打包送到公安局门口了，对此黎老板就没什么想说的？”黎明听到瞬间哈欠连天睡眼疏松起来：“啊？那什么，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各回各家早点洗洗睡吧。”
风少默默地盯着他矫揉造作的表演甚至有点想笑：“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些货色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些玩意你就放心做你的热心市民吧。下次如果遇到千万不要放过，砍不过没关系可以直接报我名字我帮你一起砍…额报我名字还是算了那什么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
*（由于后半句风少有点心虚气短声音太小，黎明没听清也没注意。只听到砍不过报他名字眼睛一亮暗自记下，他当然没有想到这是他余生退休后感到最后悔的决定也注定了后面颠沛流离人厌狗嫌的命运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他只是隐于市井的散修刚刚起步。）
黎明狐疑地撇着多少有一些做贼心虚的风少：“啥玩意儿？打不过就报你名字？你名头管用吗？”风少顿时顾左右而言他，抛开事实不谈还是挺管用的：“那些复神会的神经病不是你杀的？”黎明一脸懵逼：“复神会？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我处理的那些人确实有点神经质。”风少一拍额头，完想岔了这位爷压根就不知道复神会是个啥：“是这样，经过我们民调局和北美联合世界大部分国家牵头的*［全球超自然现象联合管理控制组织］（英文翻译是“Global Supernatural Phenomena Joint Management and Control Organization”以上英文简称GSP）友好交流互鉴时发现的全世界范围自古遗留下来的古国史料和废墟壁画上发现高度统一的类似规矩的徽记。伴随着这些徽记出现的不是动乱杀戮就是大规模集体自杀事件。据传中世纪的女巫事件和黑死病甚至是十字军东征背后都有这些自称复神会的这些神经病的影子。他们从不主动参与一个个自诩为人类的救世主却一味躲在历史的影子里装神弄鬼蛊惑人心。这些人似乎贯彻了一条特殊的教义认为人类才是世界祸乱的根源，清除人类净化世界就是他们的目标。为了这个终极目标他们什么都干的出来真正的无所不用其极。由于多次暗中掀起腥风血雨的动乱他们历朝历代都有被教宗察觉绞杀，之所以能越杀越多根本剿不干净甚至从亘古时期一直延续到了近现代就是因为他们为了能根除人类世世代代几千年利用数不胜数的大规模血祭去参拜被我们统一称之为【眚】的鬼东西，当然这是我们东方的叫法之一，你也可以叫牠【污染源】或者西方称呼的未知生物体UMA都行。这东西本就是世间最邪，最好一辈子别沾一沾就是一辈子。”黎明对此却反问风少，如果是你你会主动站出来吗？风少噗嗤一笑，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堂堂负责人，包站出来的。随即经过讨价还价，俩人成功达成一致。黎明在清洁能力有限公司挂一个特别顾问的虚职对外，实际上是协助负责人工作的调查员，五险一金。虽然平时可以继续开名器店，但是如果在周边发生非自然死亡事件必须立刻和负责人汇报并且本人要出现在现场还要尽可能降低非自然死亡事件的影响… 风少告别黎老板顺便把可怜的孙大队长交给刑警大队推说是半夜跟孙队出去喝嗨了。幸好黎明下手有分寸，只是直接让他昏睡了过去。一问才知道，孙队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平时忙的焦头烂额险些把身子拖出毛病来。去黎老板那也是为了缓解压力没想到反而缓解过头了直接睡了过去。局长也只能感叹年轻真好倒头就睡，把风少留下来又是招待一番。其实局长对于风少所在的部门多少有些猜测，无论如何都是自己人，从某种程度上来民调局也是替公安局省了不少事也承担了不少风险，局长对风少当然很尊敬。
到了深夜，风少独自醒来环顾四周 翻出他先前滞留在公安局的包裹悄悄走出趁着夜色娴熟地拈出两把看着就沉甸甸的战锤，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开始巡视整个不夜城。顺便看看自己名义上的公司在哪。嗯真的只是顺便，绝对不是因为他路痴。不过话说回来这位风大少爷之所以会路过黎老板的名器店不会就是因为迷路了从新区跑到旧城区碰巧经过被黎明一下蒙出来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堂堂负责人找不到驻地迷路了所以才跟黎老板扯皮的吧？！嘶，细思极恐啊？(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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