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

五月初，明兰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梁六郎有个怀孕的小妾的事，思量想去，求了盛老太太，把这亲事给拒了。

吴大娘子吃了憋，只能把目光看向别的女子，寻来寻去，定下了同样风姿卓越但名节有损的余家嫡女，余嫣红！

两家很快定了亲，在六月初办了婚事。

余三姑娘甚是厉害，不管是打马球还是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虽长相普通了些，但她可是太师府出来的嫡女。

新婚当夜，春柯借怀孕一事让人把梁晗请到了她的院子，让新婚的主母独守空房。余嫣红哪里受过这种气。直接带人跑到春柯的院子，当着梁晗的面，把春柯从床上拖拽下来，对着她就是拳打脚踢。

直到春柯见了红，余嫣红让人把大门关上，不让请大夫，就让梁晗亲眼看着怀孕六个月的春柯落了胎。

梁晗看着心疼，想出手制止，没想到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居然没打过余嫣红，主要因为梁晗本就心里有虚，又顾及余嫣红的娘家，自然不敢真下重手，可余嫣红不同，她自小刁难惯了，鞭子挥开了，管你是谁呢。

事后那春柯的表姐梁六的大嫂子前来兴师问罪。余嫣红三言两语就给怼回去了。春柯落了胎后，余嫣红把她关在院子里，门上上了好几把锁，不能出也不能进，吃穿全部从墙上的一个小口处递进去。

吴大娘子虽然觉得这儿媳妇过于泼辣了，但看她这手段又十分欣赏。梁六虽然心疼春柯，可也不敢得罪余嫣红，他们的日子就这样慢慢过着。

没多久后余嫣红怀孕了，做主给梁晗又纳了一房听话的妾室。

后来春柯被关了整整一年，直到余嫣红生下嫡长子之后，才把春柯放了出来。等她再出来后也不敢闹了，恭恭敬敬的在余嫣红面前伏低做小。这些都是后话。

六月初，长枫被外派去青州任通判，任职时期为三年，长枫与娘子康允儿临行前，盛家为他们举办了一场送行宴。

次日一早众人在门口欢送二人离开，林噙霜拉着儿子儿媳的手叮嘱他们要照顾好自己云云。盛家众人望着长枫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心中各有各的惆怅，送别之际多少有些伤感，只是另墨兰没想到的哭的最伤心的居然是王若弗。

林噙霜本来还在伤心的垂泪呢，忽听到王若弗比她还伤心的哭声，忙出声安慰一番，最后都忘了自己才是那个最该担心的。

王若弗的伤心不是因为长枫，主要是因为她知道允儿这一走往后府里再没个贴心的人了。之后，王若弗既要跟林栖阁争宠，又要跟儿媳妇斗法，还要应付盛老太太，还要管着一大家子十分忙碌。

林噙霜倒是清闲，七哥儿和八哥儿都开始进学堂读书了，她每日除了练练太极拳就是捣鼓个插花焚香，或者弹琴练字写词，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墨兰每几日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依然会跟如兰吵上几句嘴，寻个乐子。其他时间墨兰很少出院子。除了读书练功外，大部分时候都是乔装出去，忙事业。

明兰还是一样的乖巧，与长柏来往日渐亲密一些。府里的下人都说长柏最看重的妹妹就是明兰了。

盛家又恢复了往常表面平静的生活。一日华兰大姐姐回来了，一进盛府就抱着王若弗哭诉。在王若弗的一再追问下华兰才说出实情。原来华兰刚生完儿子实哥儿后，她婆婆借口华兰月子没做好照顾不好孩子，就让人把实哥儿抱到自己跟前养了。

那个照顾的婆子不尽心，居然放刚会翻身的实哥自己午睡，她们偷偷去吃酒玩闹。结果那实哥翻身打翻了碳炉，要不是华兰的大女儿刚好去看弟弟后果不堪设想。

王若弗听后心疼的很，恨不得立马去袁家拼命。明兰给出了个主意，给华兰的公公纳了一房贵妾，让她婆婆没空折腾华兰。

林噙霜知道后，笑笑没说话。墨兰却心里很难受，往常遇到想不开的事情她总是喜欢去找师父，这次也是一样。

墨兰把丫鬟都打发了出去，关上房门，就开始唤周芷若：“师父，师父！”

“徒儿，唤为师何事？”周芷若侧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墨兰上前跪坐在软榻旁说，“师父，我大姐姐回来了，这些年在夫家一直被婆婆站规格，各种欺负，这会更是连累的孩子都差点出事。”

“嗯？”周芷若没动，嗯了一声算是给墨兰的回应了。

墨兰继续说：“我六妹妹给大姐姐出了个主意，让给她公公纳个贵妾，说这样大姐姐的婆婆就会忙着跟妾室斗法，没时间找我大姐姐的麻烦了。这样我大姐姐的日子也能松快些。可墨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难过。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来是该替大姐姐难过，还是该替这天下女子悲哀。女训女则明明都是男人们弄出来要求女人的，怎么女人们反倒自己压迫自己呢？”

“大姐姐受了欺负我也替她难过，可归根到底是大姐姐的丈夫不作为，没有保护好大姐姐，那袁大娘子是个恶婆婆我听着也是气人，如果是墨儿，我可以有一千种法子教训她，甚至教训他的儿子，再不济就直接和离，离他们远远的，唯独我不会用给人送妾的方式来转移我的痛苦。后院里又多了两个痛苦的女人。”

墨兰从小看她阿娘为妾的艰难，心里很是难过，别人都道是父亲宠爱他们林噙阁，甚至说林小娘过的比主母都尊贵，那些都是下人们说嘴罢了。实际上的林噙霜过得也不容易，总日困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不能出门，府里有什么大事小事的宴会她也不能参加，还要时刻防着被人寻了错处发卖出去，活的一点人权没有。说白了就是养在一个漂亮笼子里的金丝雀罢了。

而身为大娘子的王若弗呢，却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甚至为了笼络丈夫要主动给丈夫纳妾，若是可以谁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周芷若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看向墨兰温柔的笑道：“徒儿你没有第一时间觉得明兰这个主意是个好主意，就很好。起码没有被这个些笑人的规条所束缚。杀人不过头点地，此计诛心太过下作。墨儿你切忌，无论何时你的剑都不要指向那些可怜的妇女和小孩。也不要被旁人的言论左右了自己的思想，师父希望你能永远活的开心洒脱。人最痛苦的就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莫兰点点头，道：“师父，墨儿明白了，是这个世道的问题，墨儿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道的规则，但墨儿可以努力做好自己，不变成她们那样，成为约束女性的规条的拥护者。”

“你还小，等你到了师父这个年纪就会发现，自己在积少成多中已经做了很多事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习武者当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你与公主的慈善堂收留了很多的孤儿与弃婴，教她们在这时间独立生存不依赖男人，待这些孩子们长大也会把这份坚定的思想传递下去，生生不息，永不停歇！这些本就是功德。你们做的很好，师父很欣慰。”

墨兰笑笑，听师父夸赞心中欢喜，道：“都是师父教导的好。”

芷若笑笑道：“你呀，想教训那袁家父子一顿很久了吧，今儿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快去。”

“还是师父了解我，听说今儿那袁家伯爵带着大儿子去樊楼参加酒宴，那袁家老大就是当然在扬州大姐姐的纳聘席上找事的人，这些年他家大娘子没少找我大姐姐的麻烦，俗话说娘子犯错夫君代尝，今儿就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啊，哈哈……颇有为师当年的风范，冤有头债有主，绝不滥杀无辜。”芷若看着面前的墨儿甚是欣慰。

入夜，袁伯爷跟他的大儿子袁文纯喝的醉醺醺的从樊楼出来，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袁家的马车。

马车慢慢往忠勤伯府走去，走到半路一处拐角处，墨兰运行轻功快速钻进马车里，点了两人的睡穴。卸了他们的四肢关节。做好这些之后，墨兰再快速撤离。

翌日，京城中传言袁家父子昨夜喝酒撞了邪，说头天晚上父子二人参加宴会后，坐马车回到忠勤伯府，下人怎么叫都叫不醒，以为是喝醉了，便多叫了几个下人一起把袁家父子给扶回院里。谁想到第二天上午了，都误了当值的时间二人还是不醒。袁夫人马上让人去请大夫，大夫来了之后给二人扎了几针。父子二人醒来后就开始大喊大叫着说全身都疼。

大夫在意检查发现他们的四肢关节全部脱臼了。袁夫人审问了跟随的下人，都说昨日一切正常，路上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夫虽然给父子二人把脱臼的关节都接了回去，可因为脱臼时间太长，大夫让他们卧床休息一个月。

这可忙坏了袁夫人，既要照顾丈夫又要照顾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整日里异常忙碌，哪里还有心思找华兰的麻烦。而且府里两个主事的男人都到了，全家都只能依靠袁文绍来做事。连带着华兰的大嫂都对华兰客气了几分。

一个月后父子二人大好，袁文绍带着大哥和父亲去三清观上香，墨兰趁机打伤了马匹，让马儿发疯，拉着袁伯爷和袁家老大就往山谷上乱跑，就在危难之际袁家老二出手一箭射死疯马救了哥哥跟父亲。

最后结果就是袁伯爷跟袁家老大受了些皮肉伤，没有性命之忧，在家养了一个月。

不过因为此事，袁家父子三人感情日渐亲厚，袁夫人再看二儿子也顺眼多了，连带着对华兰也和气不少。

不过，那个所为的贵妾还是在华兰的安排下进了忠勤伯府，成了袁伯爷的爱妾张姨娘。墨兰听后，只觉得自己以后要离华兰跟明兰远一些，属实是有些怕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