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向他袭来，烈焰般滚烫。
他的指尖一颤。桌上的书本丝毫不变，椅子的触感真实无疑，身边……
身边寻常的喧闹声却无影无踪。
他是又瞎又聋了吗？
“嘭，嘭，嘭！”
那是什么声音？
施莱猛然惊醒。
大嗓门罗贞爱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啊啊啊————”
座位上的同学们跳起来，向教室门口奔逃。本来就狭小的走道，这时候看起来更窄了，桌子哐啷啷地被推到一边，椅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倒在还没来得及起身的人身上。
一时间，有人恐惧地大喊大叫，有人兴奋地说个不停。尖叫声，哭喊声，破口大骂声，混杂在一块儿。教室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恐慌的灰色，愤怒的红色，幸灾乐祸的绿色飘散在整个空间里。
发生了什么？
“退后！快退后！”
“我的妈呀，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能见到格里高尔！”(注:格里高尔是《变形计》的主人公。他无意中从人类变成了一只甲虫。)
“我靠！到底是谁把窗子打开了？！”
“这不会是在拍电影吧？老师也没跟我们说啊啊啊！”
施莱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根3米长短、棕黑色的……丝柱状触须，它们的末端有成年人上臂一般粗细。
视线拉远，这只用后肢和身体碰撞，发出刀具与磨刀石磨擦时嚯嚯的声响的庞然大物，从窗外漆黑的夜色中，飞跃而来。
唔，一只巨型蟑螂，身形狭长，尾须下面还有一对腹刺……是公的啊。
兵荒马乱中，连连后退的“大部队”扑倒在那两扇闭合的门上，门把手同时被数十只手按压下去，咯吱一声，险些在发挥作用前断裂。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值日班长离门最近，第一个赶到那里的他被众人挤压着，鼻梁重重撞在金属的门框上，眼冒金星，殷红的血液顺着人中滑落至下颚。
李文昌跑回来，扯起睡懵的施莱就遛。
教室门好不容易打开了一条缝，被簇拥在一起的慌乱人群瞅准了，前赴后拥地挤进去。
先出去的几个人跌进了寂静无声的走廊，跪坐在地上，又匆忙地跳窜起来，免得被后面的人压成肉酱。
李文昌刚把施莱拉出门，有两个校田径队的，大喝一声，随即使出吃奶的劲把教室门合上，夹歪了蟑螂的半截触须。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教室里的小强跳上了一张桌子，愤怒地“嘶吼”了一声，铁质的书桌在众目睽睽之下……裂开了一条缝。
施莱干脆利落地甩掉了李文昌的手，表示自己醒了。
在清楚敌人实力之前，莽然冲上去是不明智的……
施莱转向了黑暗的夜空，神色一凝。
“哇，史前巨蟑！你说我们学校是不是要出名了？”李文昌抵着门问他死党。
“哦，你看天上。”施莱揉揉眼睛，确认自己从梦中醒了过来。
高三的走廊外侧没有窗户，就半堵墙和几根生锈的铁栏杆围着。学生们细致地向外望去，那遮蔽了万家灯火的黑压压一片的云……飞速沉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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