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是mbti同人,角色mbti可自行猜测)
一、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早上,李筱看到自己盘子里刚炸好的烤肠好像扭动了一下。不过她没有特别吃惊,而是问旁边的猫猫:“你看到我的烤肠动了吗?”
猫猫是李筱养的狗,此时正盯着她的烤肠,涎水滴滴、
她偷偷掰了一块给猫猫。她的父母尽量装出没有发现的样子。
其实李筱远没有她父母想得那么喜欢猫猫。相较之下她更喜欢没有毛的生物,比如蛇、蜥蜴和各种两栖动物,当然还有昆虫。她自己还养了一只涡虫,名叫“ Alpha”(阿尔法),因为涡虫有口无肛门。
按理来说,有这些奇怪的癖好,尤其是女生,是很容易被人视为怪胎并被孤立的。但挺恰恰相反,李筱在学校里人缘很好,甚至她的一些爱好(不包括喜欢无毛生物)让她多了几分独特。
吃完早饭以后,李筱去喂她养的珍珠鸟。一只叫“元微之”,一只叫“白少傅”。李筱很少提及它们的名字,而是把它们统一叫作“冯骥才诱捕器”。大概是因为她很好奇两只鸟为什么深度交流了这么多次以后没有生出新的小鸟,去医院检查才发现俩都是公的。
这时,她看到元微之的鼻孔里好像有一团鼻涕。
于是她拿了一根棉签。那些黏液很有韧性,就像生肉里的筋络。她转动着棉签把黏液拔出来。
那团黏液扭动起来,活像一团白色的鼻涕虫。
李筱皱着眉头,不是觉得恶心,只是单纯不理解这玩意为什么在元微之的鼻孔里。她又检查了一下白少傅。很好,它的鼻孔里没有。
李筱强忍着把它养起来的冲动,把棉签扔掉了。虽然李筱的父母尽可能不拒绝女儿的合理要求,但养不明寄生虫恐怕不是他们能接受的。
至少目前为止都很正常。
李筱有时给人一种呆呆的感觉。当然,这些评价大都来自初印象。而日常生活中除了会经常迷路外,她的反应力与随机应变能力都是令人惊叹的。
所以,她看到讲台上的试验瓶出现裂纹的一瞬间,就下意识把同桌的脑袋按了下去。
“砰”一声巨响,试验仪器便炸开了。
滚热的碎片四向纷飞,沸腾的液体到处喷射。前三排的同学尖叫起来。但李筱已经淡定地从自己第二排座位上坐好,清开桌面上的玻璃碴和液体。
李筱的同桌叫张吾墨,她心有余悸地看着桌上的狼藉,然后跟李筱道谢。
“……筱?”
吾墨看到李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讲台旁,然后她看到化学老师的脸上还插着一块玻璃片,正血流不止。而他眼神涣散,根本无视班上的轰闹。
很快,大部分人都察觉到了老师的异样。他们几乎都认为老师生气了。李筱此时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脸。
第一排的同学小声让李筱回去坐好。
突然成了全班的焦点之一让她有点尴尬。随后,她往后退了几步,对第一排的同学说,眼睛闭好。
他们显然是疑惑的,其中一个女生甚至骂了她一句“神经病”。
直到化学老师的面部开始扭曲,嘴里钻出了一推微微发黄的半透明状处于固液共存态的东西。
说来也怪,李筱平时看恐怖片与丧尸片都吓得要死,看到眼前这幕却没有特别慌乱。
必竟它进入老师体内后让他连加热液体都不会了,感觉…它智商不高。
又是尖叫一片,几个反应快的跑出了教室。李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很快淹没在尖叫声中了。
化学老师在原地呆愣了五秒,随后又恢复了意识,他看着桌上的不明物,没头没脑地说:“这个很像我姑娘玩的假水。”
“假水”开始蠕动,他才惊慌地问这是什么。
“呃……好像从您嘴里爬出来的。”李筱认为这个事实有必要说出来。
化学老师干呕一声就跑开了。李筱觉得他的脑子还没完全恢复,要不然他一定会把自己拖走的。
讲台上的不明物拱啊拱,颜色逐渐加深。它撞到了黑板擦,粉笔灰落在它身上,它像蜗牛遇了盐一样缩了回去.
李筱想到了生物的趋利避害性。在她眼里,这只是一只很大的黏菌。
它慢慢变黑了,聚在一起时,仿佛一堆黑色肠道,并且,它在蠕动。
李筱想用手戳一戳(化学老师不活得好好的吗),但在离它几厘米处的地方,便把手指停住了。她对未知始终保持敬畏之心(其实是觉得恶心)。
一只触手状的东西搭在了她的手指上,温热湿滑的触感惊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火速把手抽了回来。好在,手指是完整的。
那只触手停在半空,微微下垂,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李筱把手指伸过去,未等触手重新搭上又抽了回来。
“提前说好了,你不准从我身上的任何一个洞进入我的身体,知道吗?”她觉得跟一只黏菌说话很可笑:“你听懂了吗?懂了就把我的小拇指拍一下。”她把自己的手掌伸过去。
那条触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拇指腹。
啊?李筱想。事态正往她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
她拿了一支笔(刚第一排骂她那个女生的)递过去,又把老师的教案翻开给它。(缺德时刻)。
这个“富有思想与智慧”的“黏菌”又伸出几根触手缠出了笔,歪歪扭扭地写下
6hour 氧化 人体 死
“嗯,你在人体里待了6小时以后就会氧化而死?
“不对”它的字迹勉强辨认。
“被你入侵6小时后人体就会氧化 而死?”
“对。”
它又写:“空气 3h 体积 正比 氧化 死
“你在空气中暴露了三小时就会氧化至死?”
“对。”
“体积越大,氧化越快?”
“聪明。”
李筱问它接下来该怎么办。
“寻找宿主。”它写完后把笔放下,两条触手绞在一起,似乎很纠结。
李筱下意识退了一步。
刚才自己显然被好奇冲昏了头脑,她想。自己连这个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它肯定不是地球生物。而且,她的脑海里冒出了危险的想法,它可能会把自己当作宿主。她一步步后退,但并没有跑。它的触手一根根竖起来,也不知想表达什么。
李筱无意间朝旁边瞟了一眼,惊讶地发现最后一排有一个男生似乎是刚睡醒一样揉着眼睛。
这是班上一个有心脏病的男生,上课时经常会不受控地睡着。(有些心脏病患者确实有这种症状)。班主任屡次警告无果后就彻底不管他了。而且,他在班上人缘也很一般,成绩中等。
难怪没人叫他一起走。
此时,他正呆呆地望着李筱,又环顾了一圈空空的教室。那团黏菌一样的东西把自己摊得扁平。
然后,他又趴下睡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摊东西迅速支棱起来,从讲台上半是爬半是流下来。李筱“嘶”了一声,觉得头皮发麻。她又看着它一边爬一边变大,像一只章鱼。它越爬越快,然后,攀住了那个男生的裤腿。
李筱不知道自己听到的尖叫是自己的还是那个男生的。她捂住耳朵,尽量忽略掉那个男生发出的求救声与干呕声。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筱不知道怎么称呼他.“陈念君?”她正考虑自己该不该叫他“黏菌先生”。
“这个名字很好啊。”他说.
李筱的表情此时十分微妙。想到刚那个东西正顶着人脸跟自己说话就让她觉得很不能适应。说实话,比起这张长帅脸,它原本的样子更吸引她。
“监控是不是拍到我们了?”陈念君问道。李筱强忍着没对这张脸翻白眼。他的语气太奇怪了,像是故意装出的担忧。“早坏了。”李筱说,他立刻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算了,它必竟不是人类。
“那,我可以摸摸你的手吗?”
李筱很想给他一拳。
“可是你刚才给了。”他似乎还挺委屈。
她寻思着怎么解释自己宁愿跟黏菌握手也不想跟人类这么做。不过想了想自己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就把手递了过去。
陈“黏菌”笑嘻嘻地跟她握了握手。
李筱叹了一口气,问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料他反问:“你觉得呢?”
“黏菌。”李筱面无表情, 实际上已经想打人了。
“诶,我在呢.”(谐音梗不扣钱)
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真的会气笑。李筱笑了一下,继续问和它一样的东西还有多少。
“很多很多。”
“你们从哪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陈念君/黏菌想了想,回答:“另一维度吧,目的……
他突然停住了,脸上一闪而过的诡异却依旧被李筱尽收眼底。
早该料到的,她想。不过庆幸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随着陈念君的一声惨叫,便被李筱按在了讲台上。“宿主死亡你也活不了吧?”李筱把攥在左手已久的美工刀拿出来,抵在他脖子下,又偷偷把刀片缩了回去。
能吓住它就行了,她不想出意外。
很显然这只黏菌和李筱猜测的一样智商堪忧。它可能根本没有想过多隐藏自己一下。陈念君的嘴巴涌出了一堆半透明液体,迅速蠕动起来。
李筱把陈念君本人推开,抓起一把粉笔扔向它。它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吱吱叫声,像是缩水的毛衣般团在一起。她的恻惚之心没有阻止她把刀片插进它的躯体,可惜如刺进了棉花般没有产生任何伤害。
陈念君已经醒了,李筱一脚把他踹到了门外。
黏茵从讲台上流下来,不断膨胀。触手扭曲。李筱看着它从章鱼状变成了类人形,比她高一点,满身粘液,经脉分明,面部扭曲,难以描述。
李筱在某个时刻是恐惧的,但不足挂齿。
按这个大小,五分钟内它必定氧化至死。
李筱看着它巨大黏腻的触手伸向自己。这将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在心里对它说。
她抓起讲台上的一瓶实验药品,泼了过去。
它发出了难听的嘶吼,丑陋的触手缩了回去。那是双氧水,强氧化性。李筱舀起一勺二氧化锰,看着它又缩回原来大小,正痛苦不已地扭曲着。
李筱突然想到了自己不久前和它握手的场景,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把那勺药品倒在了它身上。
她不能让自己的心软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绝对不可以。
它可怜地把自己缩得尽可能小,像一颗心脏,在微微跳动。
门被打开了。陈念君打着哈久走进来.
李筱正试图说个他的心脏接受的了的理由去解释地上的这团东西。
“这是…?”陈念君吓了一跳。
“呃……,你知道的,黏菌。”李筱知道这个回答很离谱,但她总不能说是“刚爬进你嘴里的不明生物”吧、
“我不知道。”
李筱已经不想管什么谐音梗了。她摊了摊手,说,反正,自己只需待在这儿防止它逃跑。
陈念君慢慢蹲下来,仔细端详了它一番,问道:“它怎么了?”
“快死了。”李筱不想多说一个字。负罪感正狠狠噬咬着她
“你杀了它?”他问。她抽了抽嘴角,表示无所谓的样子.
“它做了什么坏事吗?” 他的语气似乎在指责李筱下手的无情。她差点破口大骂。不管怎样,她都做了客观上正确的事。李筱冲他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计较此事。
地上的那颗心脏慢慢停止了跳动。
陈念君站起来,似乎有点头晕.他闭了一会眼,睁开眼后便发现李筱的刀片离自己的眼球只剩一厘米左右了。
“出来。”李筱揪着他的领子。
陈念君脸上的惊恐转变成了骇人的微笑。“你比我想象中果断多了,也聪明得多。”他笑眯眯地把脸往前移了移.李筱迅速撤开了刀片,“可惜你的果断不足以让你感情毫无障碍得解决掉我。”
李筱把刀片凑了回去:“你也确实没那么蠢,可是连你宿主的名字和某种低等生物都分不清楚。”
“我的错,”他说。“不过你可以把刀片放好,监控坏了的话是没法证明你的清白的。”他顿了顿:“前提是你真的杀了念君本人…和我。”
李筱把刀片收了回去,但仍握在手里。
陈念君满不在乎地整了整衣领。“那么,小姐。”这个语气让李筱露出厌恶的表情。“如何称呼您呢?”
“叫我爹。”
“您好;叫我爹小姐。”
李筱的刀片快按不住了,她没好气地从讲台上拿了根粉笔,在黑报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真土。”
李筱瞪了他一眼,想到那家伙用的是自己同学的躯体,就放弃了动手的念头。
地上的那团“心脏”已经干了,像一块煤炭。似乎是看出了李筱眼里的内容,陈念君把它捡了起来,又猛地怼到了李筱眼前。
“拿开!”李筱吼到。
陈念君哈哈大笑起来:“人类的好奇心还真够重啊。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把自己分裂开的?”他把它随意拨弄了一番:“就像人类一样,性格是多面的。我也由许多部分组成,这是我的一块触手碎片,只不过,具有独立的思想。”
李筱不理解他为什么告诉自己这些.
“小姐,你真的认为你有能力杀死一个完整的我吗?”他的语气里多了一分挑衅。“不过,你确实让我不完整了。”
“……?”此时,筱的脑海里自动浮现歌词“like baby you complete me”(出自歌曲《Love you like a movie》“宝贝你让我完整”)
“对。我此时是残缺的,并且再也长不好了,”他似乎在惋惜,怎料话峰一转:“
“小姐,你刚刚杀死的是与你握过手的触手。”
李筱没有说话。
然而陈念君开始步步紧逼:“也是与你约定了不找你为宿主的触手。”
“闭嘴”。李筱的声音全无刚才的底气,
“你亲手杀死了我最善良、友好,并且信任你的触手。”
陈念君把那块煤炭样的东西扔回地上:“好在这是我最不重要的部分。”
李筱盯着他。
“哦,小姐,”他轻笑一声:“陈念君本人是什么样的人我很 清楚了。放心吧,我不会把他的人生过得更烂了。”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与叽叽喳喳地吵闹声。李筱迅速坐回了座位。
陈念君不慌不忙地朝后走去。班上的同学又回到了教室。
李筱在他们的语气里同时听出了惊慌与兴奋。张吾墨有些担心地问:“你刚才怎么不跟我们走?周老师已经去医院了。卫生院怀疑是急性传染病,要求全年级紧急隔离。”
李筱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收拾书包。
班主任急匆匆进班后, 大家便七嘴八舌地向他解释情况。
“停下。 化学课代表呢?说一下。”
共他人勉强安静下来。李筱缓缓开口:“周老师吐了很多不明液体出来,无明显异味。我已经把讲台清理干净了,地面用双氧水消了毒。”她把口袋里的“煤炭”捂紧了:“希望周老师没事。”
她撒了一个完美的谎。
“你拿什么清理的?”吾墨偷偷问。李筱发现讲台上的抹布正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而自己又 从不带纸巾(因为总是蹭吾墨的)。
“喏。”她拿了一沓卫生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