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阵阵耳鸣…
人群中吵闹的声音、哭喊声、点播机的噪声……好吵,好吵。
“8号床,轻伤,昏迷中,有轻微脑震荡……”
“11号床,大面积烧伤,昏迷中,心率下降了……快把电波拿来……”
“6号床,右腿粉碎性骨折……没有转骨药了……”
“29号……抢救无效,送到外面去吧……”
高寒醒了,醒在了人数高达400加的B区避难所。
“14号床的醒了!”一名护士大喊着。
旁边16号床的医生急忙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孩,手都已经冻红了,在祈求医生救救自己的妈妈。
高涵低头看到自己穿着病号服。“我这是在哪?”
没有人回答她。
“我这是在哪啊!说话。”
“心跳正常,皮外伤,无其他症状……你已经可以走了姑娘,把这个病床留给需要的人吧。”医生很无奈的这么说道,身后小男孩的眼睛里流露着悲凉的情感。
“你离开了这个病区,你就知道自己在哪了。”不知道是谁这么开口说了一句。
高寒的眼神中充斥着疑惑、愤怒、害怕、紧张、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她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自己下了病床,仿佛身体控制了她一般。
男孩的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微笑,他大笑起来,然后跑向另一个病区,去找躺在地上的,无助的妈妈。
高寒去女更衣室换了一套便衣就离开了,她走在医务部的走廊里,茫然地、如同失去了方向地走着,眼前是比灾难片更壮观,更骇人的景观……
几乎有200多个人都在医务部排队等待病床,人挤人;有的小孩找不到自己的家长,蹲在原地嚎啕大哭;在病区里,经常能看到两三个医生围着一个病床,但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因为没有任何的手术器械、药品,甚至连麻醉都是一票难求,他们只能看着病床上的病人挣扎,最终离开。
路过转送间,这里比别的地方都要安静,只有哭喊声。大理石地板上的这些用纳米布盖着的人,都是即将送出去的,这里没多少人。
一个男的抱着他的新婚妻子抽泣着,他妻子的红色婚服格外的耀眼,是这一片白茫茫中的一朵鲜艳的、夺目的花,那个男人也穿着红色的婚服,新娘的血和他大红色的衣服融为一体,仅仅只是抽泣,却似乎比外面的哭喊声更响亮、更悲惨;还有一些老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呐喊着:“为什么啊啊啊……为什么是我们这些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她的老伴在一旁安慰她,可老伴自己也忍不住的哭着。转送间只有一个格格不入的角落,一个女孩在为她已故的妈妈梳头发,女孩穿着校服,脸色苍白,没有任何的情绪失控。
女孩似乎也发现高寒在看她,她抬起头,说道:“你也是来找家人的吗。”
高寒愣了一愣,“不好意思我刚从病区醒过来,不是来找家人的。”
“哦,这样啊。”女孩又把头低了下去。
“今天我高考,我妈说在家里等我回来吃晚饭,但她没等到我,我等到她了……救援人员把她带回来的时候跟我说…我妈被压在坍塌的房屋里,身子下面还有为我刚做的定胜糕……已经烂了。”女孩还是没忍住眼泪,这一滴一滴的眼泪都伴随着妈妈而去了。
高寒走了一圈,心情已经是连自己都琢磨不透的样子了。
她想到了女孩说的话:
“要不是那个容善利,我就能回来吃到我妈做的定胜糕,我妈就能看着我考湾亦计算机专业技术学院了,这里所有人都能过上自己的生活,不用经历这种离别的痛苦了。”
容…善利?这是谁啊……
要不然说高寒是个暴躁的理智性人格呢,她在避难所的各个楼梯口找到了显示避难所地图的篮板,心中问着一个问题然后思考下一步干什么。
“你还真别说这个避难所设备还挺齐全,连图书馆都有,让我看看……”沿着地图上的箭头,她看到了一段文字:
请所有非伤残病人事来“大厅”集合分配临时寝室!!!先到先得,限200个床位!!!没抢到的睡在避难所大厅的地上!!!
“?才两百个床位,门口那些等病床的都有200多个人了吧?”高寒看了看钟,十一点四十二,再看看篮板,这个通知是在十一点十六发的,也就是说她现在再不去就得睡地板了。
“造孽啊让我碰上这事……”
高寒一路小跑来到大厅,又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拿到寝室号,排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倒数的五个号了,但她的身后还有将近100来个人。
是的,此时的B区避难所已经严重超标,但不可能将市民赶出去,只能接纳,现在已经是有600加的人了。
“早知道就不来抢了,累死了,还排了一个小时的队,还是男女混寝,还被分到了地下18层,早知道睡地板了……”她小声嘀咕着,“1803……1803……哎,先去看看吧。”
她走了,但不知身后有个人在关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