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高升,瑞雪丰年。初春的到来,冬日不舍得留下最后这一场飘飘扬扬的大雪,便离开了去。
这泽元宗的数里红妆历经这几日的风雪,更加明艳,今日也总算排上了用场。
铜锣喧天,红妆遍天。泽元宗也难得有了些热闹。
因为今日的婚礼,昨日下午久安便离了玉兰殿回答白峰山,今日又是难得的起了早。
天还未亮,南久安便被催促着驾马启程。一路走来四面红菱,锣鼓齐响。白峰山今日竟也没有下雪,似在为新人庆祝。
走过皑皑雪山,渐渐逼近玉兰殿。久安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可这一切在新嫁娘出来时又全被喜悦与紧张所覆盖。
夜箫华盖着盖头,久安瞧不见他,他也瞧不见外面。只知眼前一片红,只知那牵起自己的手是温热的,还略有些湿润。
久安牵引这他小心翼翼地扶他上轿。随着一声“起轿。”轿子晃晃悠悠的前进。
夜箫华坐在轿中,这心才算踏实。刚刚他还一直担心这南久安会如同之前一般其他于不顾。而久安来了,带着同他一样的紧张,一样的雀跃来了。不为别的,仅仅只为来迎他过门。
夜箫华心中有些惶恐,惶恐这些这是自己的黄粱一梦。惶恐这梦一碰便碎了。这是坐在这轿中,与爱人执手刹那的余温却又这般的真实。这一切都不是梦,哥哥应了幼时的承诺,他真的来娶他了。
他忍不住想要挑开那窗帘向外瞧,瞧瞧那身着正红婚服的人,瞧瞧自己爱了这般久,爱得这般苦的人。可他又怕,怕这时瞧了,后就没有那么多的欢喜。
夜箫华坐在轿中,还当真像一个即将出嫁的小姑娘,他的喜悦无法言语。他的思绪万千,却又件件于他有关。
泽元宗很大,他们将绕行一圈再前往天穹。这需要很久,只是他却并未觉得无聊,反倒心中的喜悦与紧张随着时间的推进愈发得增多。
而在队前的南久安也没好到哪去。此时他已经觉得紧张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却也是惶恐万分,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好。他也想要撩开那花轿的幕帘,想要看看这好看的新嫁娘,想要掀开那神秘的盖头瞧瞧自己的新娘。可这过于逾礼越矩。他不喜礼数,但这一次他又心甘情愿的去遵守。只望那轿中人的喜悦、幸福。
时间分分秒秒的跑过,待到天穹崖是已是黄昏,不过这正好,婚礼,昏礼。
待两人到达天穹崖时,礼司早已恭候多时。三人一礼,以示问候。
礼司布水为新人洗尘,后退于两人身后,将普光地让出。
随着礼司的声音响起,这场婚礼正式开始。
“一拜天方祖神!”
随着两人的第一拜,不知何处传来钟磬乐声。
“二拜轩辕大地!”
二拜之后,万鸟来朝。
“三拜世间六界!”
三拜而后,十里祥云。
“起!告天!”
随着这最后一礼的完成,天光撒下大地,意味着他们得到祖神的认可。
还顾不得欣喜一下,便又随着仪式的进程去,礼司递上酒,两人端起酒杯。
“分酒!万界同饮!”
伴着磬声鸟鸣,天光祥云,酒杯倾倒,溶于天地。
“示天毕!礼成!”
随着最后的宣告,两人完成最后的对拜。
南久安小心翼翼地挑起夜箫华的盖头,心中说不出的紧张。待看清他的一刻却又觉得十分安稳。
久安拉起他的手,跟随礼司的指引来到天穹崖边。崖下顿时雾稀云开,将宗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山下众人瞧望着他们,庆贺声齐齐一片“恭贺神君!恭贺宗主!”
听着山下不知真心的祝贺,南久安挥手“天下同喜!万界同贺!”
夜箫华在一旁,看着眼前人,感受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思着往后的事务。
这时南久安转过身看着他“在想什么?”
夜箫华转而一笑“想你,想我,想着我们。想着之前,想着往后。”
他这一笑映进了黄昏,镶进了天光,他的声音串进了兽鸣,流进了钟磬。让久安也一时迷住了眼。
而后只能笑笑。夜箫华看着他,抚上他的脸“哥哥,你今日真好看。叫我看得入迷了。”
久安被他撩逗的红了脸,低下头小声嘀咕着“岁什才好看。让我瞧着便入了神,失了智,便陷进去了。再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夜箫华笑着“我怎不知哥哥何时也这般会说情话了。”
南久安羞红了脸,连忙不再说话。
这时夜箫华突然唤道“哥哥。”
“啊?”久安届时转过头去。
一不留神,便只觉唇上温热。事后夜箫华倒像个没事人,还打趣着“哥哥今日是怎么了?怎的总是出神?我们该回去了,再晚些天就黑了。”
久安回过神,连忙应着。夜箫华见他反应只觉有些可爱,便又想逗逗他。
夜箫华伸出手,附言道“夫君,我们该回家了。”
果不其然南久安又被他挑逗的红了脸。却又牵上他的手。
“好……回家。”
夜箫华不再拿他打趣,将人打横抱起,向家赶去。
玉兰殿
屋中火红的蜡烛一些刺眼,烛光点点却映衬这飘摇的红菱更加明艳,屋外还未消融的积雪也被映的通红。一切都喜气洋洋,明艳美好。
院中久安坐在高凳上,等着夜箫华。
一刻钟前
夜箫华抱着久安回到玉兰殿,却并未带他进屋,而是将久安带到院中,将他抱到不知何时准备的高凳上。
久安不明,刚想问些什么。夜箫华却先开了口“哥哥今日好生高兴,那我想求哥哥一件事可好?”
“什么事?”
“哥哥先答应,我再说。”夜箫华故意卖了个关子。
久安任着他的小脾气“那我便答应了。”
夜箫华笑着“哥哥,答应的这么快。就不怕我让你去杀人放火吗?”
“我既应了,哪怕是杀人放火也是要去的。”
“我可不要哥哥去杀人放火。我只求一件事,”夜箫华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继续道“今日哥哥娶了我一回,我也想……娶一次哥哥。”
这件事是南久安没想到的,但自己已经应了便不会反悔。
“好,那小岁什什么时候娶哥哥啊?”
“就今日。”夜箫华回着。
久安看看天色“可是今日似乎已有些晚,要不……”
夜箫华却十分认真“不,现在一切都很好。”
“那好吧。便听你的。”久安说着便要起身。却又被夜箫华拦住了。
夜箫华只道“哥哥,我娶你要按我们的习俗。你且等等我。”说罢便回屋去了。
南久安大抵是明白了,这是他们的习俗之一——传袋。就是新娘在成亲时脚不沾地,需要亲戚拿布袋铺在地上,寓意代代相传。
虽有些无奈,但久安还是很乐意配合的。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久安看着院中的玉兰,无心而说了句“这玉兰都开败了。”
而这时夜箫华也回来了,恰巧听到了,却并未说什么。只是一边麻利地铺着地,一边道“哥哥,那布袋未免硌脚。我便寻了这些个红缎,就当冲个喜气。”
红缎一直铺到屋内,夜箫华也不觉得厌烦,反而高兴的像只小狗。
他高兴地跑过来,忽的想起什么,拿出一方盖头,小心地替他盖上。
“哥哥,我们无亲无故。便只得委屈你走这我铺的地了。”夜箫华似乎有些愧疚。
久安没有给出什么回答,只是牵上他的手,示意自己愿意。
盖头下一片火红,什么也看不见,但由夜箫华领着,他却十分的安心。
夜箫华将他一路引到厅堂。厅堂内规矩的摆放这花烛、瑞果、酒杯。一切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
这一场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婚礼,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只有他们自己,就连礼司都没有一个。却又显得这般美好,和谐。
如果白天那场婚礼是为了宣告六界,那么现在的这场婚礼就只是单单为了圆他们自己。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
这了了数语,简单的不行。却是二人从前想也不敢想的。现在做来却又觉得也不过如此。
礼拜过后,夜箫华为使久安脚不沾地,哪怕只是从厅堂到卧室这几步路也要亲自抱着走过。
屋内,夜箫华端起酒杯递给久安,这交杯酒于平日的明明一样,却感觉世界一切美酒都不及它。
随后两人各取一缕发丝,系在一起,放入锦袋。这一场婚礼也算正式成了。此后便要携卿共渡,白头不悔。
结发为夫妻,相伴两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