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1/02?
就算无法确认那个诅咒是否真实,我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我们已经接连失去两个伙伴了。
只要顺利拿到立方碎片,一切都来得及。
“星辰号”的气氛愈加死气沉沉,除了必要的工作和生活之外,我们间再无任何对话———除了烽灵。
烽灵是我们当中状态最差的一个。因为无法完全消化药物,他体内的能量失散得更厉害了。尽管如此,他仍像平常那样鼓舞着大家,似乎拥有无穷的斗志。
哞哞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他总在自己的房间里自言自语,当我们关心他时他却什么都不说。看来他的精神很不好,我得多和他谈谈了。
颂连最基本的人形都维持不了,有时候甚至会退化回鱼形,幸好这并无大碍,但仍然要时间恢复。
雅在其中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不过于消极,肺病也在慢慢痊愈,这是好的迹象。
我大概整理了一下已知的线索,得出了一个近乎荒唐的猜想:这个“白三角”并非虚空兽们的手笔。
毕竟,“以命换命”对于狡诈又自私的虚空兽来说,会不会太不划算了?
或许是虚空使徒吧,毕竟虚空使徒终究是迷你宇宙的原住民,能够掌控其他能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虚空使徒向来信奉的都是虚空头目,普通的虚空兽对他们而言只是同级的手下罢了。
或许不正面击杀虚空兽,直接找到出口就可以了?我明天应该和他们说一下吧。
虽然前路充满未知与坎坷,不过,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切都还有希望。
加油,守护者们!
…………
2024/01/04
通过无线球才知道,今天已经四号了。
我将我之前的猜想告诉了伙伴们,当然,没有告诉他们关于诅咒的事情。虽然他们对此将信将疑,但还是逐一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颂和雅都表示可以理解;烽灵认为这无伤大雅;哞哞不怎么认可,但也没多说什么。
到了今天,大家的情况也在慢慢好转,等到飞船修好之后,我们就可以重新投入战斗了。
除去维修工作之外,今天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星辰和我说了很多话,它不停地鼓励我,希望我振作起来。星辰是个好孩子,它总能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陪伴我,就像真正的星星一样,驱散我内心的黑暗。
我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朋友们,乃至全宇宙居民的期望。无论接下来有多么糟糕,我相信,正义永远不会缺席,那些恶魔都将被制裁。
…………
2024/01/05
“星辰号”维修完毕,美中不足的是日期仍然无法显示,但只要有无线球在,依然可以随时联系外界。
准备继续前进,伙伴们!
…………
现在又是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很久很久了。
…………
2014/01/09
原来已经下去四天了啊……我多么想像他们一样放声大哭一场,但我无能为力,因为天使是无法流泪的啊。
为什么我不能拯救大家呢?
…………
如同前两次那样,我们带着赴死的决心踏上这片埋葬了挚友的土地。
三角门是黄色的,结界内部如同其外表一样,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漠。
阵阵风沙袭卷,远处隐约地传来羌笛的鸣声。
不远处,一座巨大的沙制建筑正敞着黑漆漆的大门,仿佛早就料到了我们的到来,里面明晃晃写着“请君入瓮”。
“这好像我们那儿的要塞。”雅开口道。
烽灵点了点头:“确实,长得像要塞,却和我那边的不太一样。”
烽灵照常在前面开路。他进了门,不一会又出来了。
“里面都是地道。”烽灵汇报:“弯弯绕绕,深不见底,不像要塞,更像是……地宫。”
“看来这只是表面,结合之前的经验来看,或许这只虚空兽也是这般善于伪装。”颂说出了猜测。
事实证明他猜得非常正确。
我们在外面找了一圈,最终只好返回原地,进入了那为我们“量身定做”的牢笼。
深,深不见底的深。
曲折的隧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经常才走出几步,就碰到上一秒才做的记号。我们只能紧挨在一起,以防有人走失。
地底是黑暗的,唯有火光照亮周围的环境。身旁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这得逛到猴年马月啊!”颂频繁抱怨着。
“请各位稍安勿躁,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出口了。”我尝试安慰大家。
我没有料到我们这次会被困这么久,所以只带了一些可以回血的食物和药品。饱食度已然见底,而虚空兽还离我们很远很远。
“这怕不就是个诈吧!”烽灵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我们直接回去,拿个重武器把它炸了算了。”
“可我们没有重武器。”
“……哦。”
我很后悔,我们应该准备充足的食物的。
越向下,周围的温度就越低,饱食度消耗的越快,就连移动速度也受到了限制。
而墙壁的样子也在慢慢变化着。一开始只是普通的沙砖,后来逐渐有了纹路,再向下,墙缝里露出了金子和瓷片,直到眼前的景象:墙体变成了纯金,镶嵌着宝石,雕刻着细致的花纹,脚底踩着的也不再是沙子,而是类似毛毯般的地面。
“奢靡无度。”哞哞的评价一针见血。
“看来这只虚空兽不简单啊。”雅抚摸着一块板砖,轻声感叹道:“这纹路像是我们那边生长的一种花。”
“你是说仙奉星?”
真相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但这也让我更加确信虚空兽就在这里。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它难道一直待在地宫最底端,没有移动过吗?我们不得而知。
这些天来,黑暗、寒冷、饥饿、恐惧包围着我们。现在,只有我能坚持走在最前面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们终于在某个拐角后碰见了一扇金闪闪的大门。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将它一把推开。
那瞬间,一道刺眼的光迎面扑来,令我废了好大力气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不像是一个虚空兽的结界,更像是“贪婪地狱”。
如果把这地宫比作蚁穴,那这里便是蚁后的居所。放眼望去,仿佛一座巨大的宫殿,琳琅满目的珍宝堆叠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寸空间,种类尤为繁多,以古龙星域的样子为首,数量之庞大,不亚于任何星域博物馆。
而罪魁祸首———那贪婪的恶魔,一只头顶木箱的巨兽,正盘踞在堆积如山的“宝物”中,探出箱子里的一对小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没有神色,但显尽了傲慢无礼、目中无人的姿态。
真是令人作呕啊,如此卑鄙之徒。
我们迅速规划好策略:烽灵在周围寻找出口,我和颂拖住虚空兽,哞哞和雅则负责打掩护。
我自认为准备得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在贪婪的地狱中,无人幸免于难。
烽灵飞快地穿梭在金色物件堆里,毫不留情地翻箱倒柜。这个动作惹怒了虚空兽,它嚎叫着扑上去,却被我和颂拦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感到我的意识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剥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重复着:“宝藏,宝藏,宝藏……”
伙伴们的状态更加不容乐观。他们眼神飘忽不定,有的甚至四肢都在颤抖。
就在我绝望之际,一阵悠扬的琴音响起,仿佛一切罪恶的欲望都被抹净,内心的杂念也随之沉溺于初始之中。
雅抚弄着四弦阮,微笑着看着我们:“大家要加油啊!”
有了雅的“及时雨”,大家终于可以重新集中注意战斗了。
一回头,我就听到了颂叫嚷着:“该死,这幻术怎么又失效了?”
我现在才忽然回想起,他之前的战斗一直没有使出过他最拿手的“海市蜃楼”。幻术能对任何有意识的事物生效,我之前是见识过的。
烽灵在我们脚下转了一圈又一圈,每次的汇报都是相同的结果:“一无所获!”
阮乐和杂声开始争抢大脑的主导位,我一边与虚空兽周旋,一边还要对付源源不断的精神攻击。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却无法停下来一秒钟,毕竟死神就在我们头顶吊着呢!
那恶魔彻底被激怒了,它从箱子脑袋里吐出万条金丝,试图将我们包裹起来。
我极力躲避,却还是被勒住了腿。伙伴们也没幸运多少,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缠绕着纤细的金丝,虚空兽收紧了丝线,将我们往自己的方向拖着。
“出口有线索吗?”我大声问。
“还是没有!”
眼看着自己离那漆黑的大口越来越近,用尽全力却无法斩断那紧锁的丝线,一股绝望涌上胸口,压得我喘不过气。
当时我在想:既然无法摆脱,不如直接迎难而上吧,就算那所谓的诅咒是真的,能保全其他伙伴,牺牲自己也值得。
但有人比我先行动了。
只见一条黄磷巨龙腾空而起,在众人来不及惊呼出声时一头扎入虚空兽深不见底的腹中。
“颂!”我们都被吓了一大跳。哞哞的反应尤为激烈,他尖叫着冲上去:“危险!”
还没等他靠近,只听“轰隆隆”一声,虚空兽的身体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闪烁的白光从裂缝中泄出。霎时,那恶魔的身躯分崩离析,无数金粒喷涌而出,将我们淹没。
待尘土散去,只看见变回人的颂静静地趴在刚才虚空兽倒下的地方,嘴里喃喃自语:“不是,哥们你真把出口藏里面啊……”
我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什么?!”
“颂,你千万不要出事啊!”哞哞异常着急。
“没关系。”雅飘到颂身旁,轻拍着他的肩膀:“临江君只是有些累罢了,他戴了锁命符,不会有事的。对吧,临江君。临江君?”
颂扯着沙哑的嗓音艰难开口:“我有事……”
颂的身体正在渐渐消散成沙,他重重地喘着粗气,抬头望着我们:“这东西,有毒……”
“怎么会?锁命符连致命伤都能抗得住,现在是什么情况?”
“咳……有缘再见,各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颂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有雅。”
与此同时,辉煌的结界宛如黄粱一梦,随着临江仙的消逝一同风化为了残破的废墟。
耳边响起了隐忍的哭泣声,在这荒凉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才回过神来,只见地上躺着一块印章,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
或许是受坍塌的影响,我们所处房间的顶端透进一个小口,省下了返程的时间。
回到了“星辰号”,大家依旧沉默不语。星辰焦急地转圈圈,却没有人会理它了。
“我不理解,主人。”星辰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他们难道不会伤心吗?”
“因为大家都是大人了,大人是要坚强的。”
只是半夜,隔壁房间仍时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诅咒”究竟是什么呢?我不敢再多想,只能虔诚地默哀。
晚安好梦,临江仙 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