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天子才缓缓直起身来。
“你是不是想问为何就这么放过沈叶初了?”
“奴才不敢擅自议论朝中之事。”
“跟了朕这么多年朕还不了解你。”天子轻笑一声,“若是真谋反,沈叶初能活这么久?”
“您设的局?”
天子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淡淡的看向窗外。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就落雪了。
宋清思忖片刻,又道:“是一次试探?试探二殿下?”
天子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在试探他,是试探朕。那群人想假意谋反试探朕的底线,他们赌朕不会降罪,沈叶初只不过是被卷进来罢了。”说罢继续望向窗外。
刚才还只是零星的几片残雪,此时已然是大雪纷飞。庭院中的一切都被雪盖住了,就像是皇宫中看不透的人心。
“今日你听见了什么?”天子收回目光,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什么也没有,奴才明白。”
“你下去吧。”天子摆摆手道。
“是”
“等等,”天子忽然叫住了宋清,“派辆车把沈叶初送回长平宫,告诉他这几天好好养伤,课业什么的都可以往后推推。”
“不用叫太医?”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宋清有些担心沈叶初。马车颠簸,难免会磕碰到伤口。
“不用,想必沈卿云已经找人给他看过了。”天子淡淡道。他这个儿子,最是疼爱弟弟了——尽管他们俩终究会站在对立面。
“是,奴才这就去办。”
“许太医,他醒了没?”
“回陛下,还没有。”许太医见沈煦熵(这个是皇帝,熵shāng)来了,连忙行礼。
天子微微皱了皱眉,这么多天了,身上大多数的伤都已经结痂,可是人却迟迟不见有醒过来的迹象。
“为何?”
“回陛下,老臣也不知。但二殿下的脉象是平稳的,许是这几天在牢里太累了。”太医观察着沈煦熵的神色,小心地开口道。
“其实……睡着也好,醒着对他来说也挺难熬的……”太医弱弱道。
这么多伤口,每天换药都要折腾大半个时辰,人没有意识还不会乱动,也是给太医省些功夫。
“罢了,你先下去吧。”天子摆了摆手,他并不想为难这个老家伙。
许太医闻言,恭敬地行了个礼,赶紧退下了。
沈煦熵捡了榻上一块空地坐下来,仔细端详孩子带着病容的脸。
怎么就那么倔,明明沈卿云已经去劝了,就是不肯听,还一点听不懂给他的暗示……
朝廷上向来是尔虞我诈暗流涌动,若是像他这样我行我素口无遮拦,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并加以利用。
这样的脾气以后怕是不少吃亏。
罢了,他现在还不到十七岁,以后再找机会磨练磨练吧,总会有改掉的那天,这次的事也算是给他长个教训了。
沈叶初虽然性子耿直,但也算是个机灵的,吃了几次亏之后总是该知道悔改的。
沈煦熵呆了一会儿,不放心又叮嘱了下人几句,然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