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他随手丢出的符纸,掷在那些面目全非的鬼影身上,火焰吞噬着他们,直到彻底的灰飞烟灭。
一甩衣袍,他吐出一口浊气,摘下面上戴着的鬼面。
马尾随着他的动作而摇动,他淡淡的看着眼前的鬼海——大片冤魂索命的场景。
剑穗上的铃铛发出声响,喧嚣声只有鬼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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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听说没?隔壁那家老王家,新出来一个婴儿,连哭都不带哭的。”人熙熙攘攘。
“可不是嘛,你说,会不会是鬼上身啊?”一人低声,与另一人交头接耳。
“说啥呢!这可晦气啊!打住打住。”
鬼海过后,凡间人类虽有死伤,却大部分幸免于难,只听说是一名修士,断尽所有血脉和修为,活生生被鬼掏心剖腹,折磨致死,与那些怨鬼同归于尽。
虽有鬼海一说,但还是有很多人都说,这世上没有鬼,所以,死去的那名修士传说,也只是被当作茶余拌饭的谈资罢了。
“...”王二狗看了看身旁的妻子,他们二人,住在这往溪村,一直都十分落魄,还是村里人接济,才得以吃上口热乎饭。
“二狗乖,别听他们瞎说。”名唤月掩的女人开口,她衣着朴素,身上却并不脏污,连带着一家子,都是干干净净,洁白无瑕。
“娘子...娘子,嘿嘿,二狗没听”王二狗痴笑,他智力有损,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月掩看了看怀中的孩子,那孩子不哭不闹,只是窝在她怀里睡觉。
“二狗,我们的孩子,取名什么好?”
那王二狗闻了声音,却没有回答,只是在笑。
他们还并未来得及给孩子取名,大火便在后夜先一步来了。
无名的大火,在夜里悄无声息,甚至数年后,江烬也能记得在火海里,那诡异的笛声。
“小孩,去帮我把水挑喽,叔待会忙完给你喝粥啊”
说话的人是央叔,养了他差不多12年,虽然也并不富有,也并不怎么管他,却是12年来一口米一口粥的拉扯他长大的。
他的名字倒是好听,许是因为脸蛋长得白皙可爱,他讨了个好听的名字:江烬。
他抬眼,那双眸子如井中死水。
“好”说完,他抬手去抬那空了水桶,走向水井。
他的脸庞印在那水中,那水微微荡开,看不见底似的。
他提起那个桶,刚俯身去盛水,便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水草扯住,要拽他下水。
他愣了愣,那水草在拉他,但他一只手抵在水井边,自然是没那么轻易下去的。
“水草啊……”呢喃片刻,他的腕间已经满是水草的缠绕,那味道更是恶臭难耐。
皱了皱眉,他把手猛的一拽,那水草瞬间被挣断,诡异的是,里面居然传出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
他不怕死的拿水桶盛了水,转身就走。
坐在暖阳下,他才发觉手上竟然赫然出现一道道血痕,应该是水草划过时出现的。
……水草,会出现血痕吗?
“唉!烬儿!叔回来了”
一声干劲的叫喊声把他拉回去,他抬眼看去,乖巧的把刚刚盛好的水提过去。
央叔抚了抚他的头,去接木桶,却刚好看见小孩手臂上的那道狰狞的疤痕。
“诶唷,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伤……”
“刚刚去提水时,有水草缠我,我把水草挣断了,再提水回来时,就有了。”他看向手上那条疤,说起来,这道伤在他手上并不疼,只有淡淡的灼痛感。
央叔听后,眉头一皱,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进屋去盛了一碗白粥递给江烬。
二人坐在茅房门口的长椅上,江烬低头小口小口喝着陶碗中的白粥。
央叔他一生过得平淡,从出生起,就是干活,耕地,养鸡这些粗活,每天 除了上山砍柴,就是挑水,去镇子上卖菜。
这一生,也就这样循环着过去,他也没有妻儿。现在老了,他就有些耐不住寂寞,他得知,村里有个被叫为灾星的野孩子,就把他收了,取名为江烬。
央叔虽的确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却也是有些害怕的,他看了看身旁小小的烬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