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香轻巧地撩起马车的帘子,向后方一瞥,随即舒展了紧绷的眉头,转过身来,低声道:“小姐,他们似乎已经离开了。”
离歌轻轻摇头,语气平静而坚定:“送我们到最近的客栈去。”
“得令。”车夫应声而动,驾车平稳前行。
翠香深知小姐的心思,从不轻易多问,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多时,马车停在一栋古朴典雅的客栈前。三人下车步入客栈,选了两间上等客房,随后聚集在其中一间。
离歌缓缓取下面具,目光如炬,直视阿崔。
阿崔见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眼眸骤然放大,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没错,是我。”离歌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坚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孩子又是谁的?”
阿崔紧咬下唇,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良久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她一边擦去眼角的泪珠,一边哽咽道:“我被他们骗了,他们说会带我找到孩子的父亲。”
离歌见状,不忍心过多责备,转头看向翠香:“令牌拿出来吧。”翠香点点头,从贴身衣服中取出令牌,小心翼翼地递到离歌手中。当离歌的手指触碰到令牌,看清上面的字迹时,她的身体微微一震,呼吸也变得急促,眼睛瞪得大大的。
翠香察觉到她的异样,也低头看向令牌上的字。上面赫然写着“鸣笑阁”三个大字,显然是伪造的。翠香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颤抖,嘴唇不住地哆嗦,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可能啊,怎么会是假的?”
离歌收回手,抬起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翠香。翠香将假令牌丢在地上,一边摆手一边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她的脸上满是惊恐和委屈,几乎要哭出来。
一时间,离歌感到手足无措。翠香可以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亲近的人,她对翠香的信任几乎是无条件的。然而,当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背叛,她的心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翠香。
也许是因为察觉到了离歌的疑虑,翠香在下一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小姐,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她一边说,一边拉住离歌的衣袖,眼中满是乞求,仿佛要将所有的真诚都倾注其中。
“你走吧……”离歌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泛起一阵不忍,但她还是抬起头,不愿直视那双泪眼,“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小姐,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赶我走,你打我骂我都行,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翠香的声音虽带哭腔,却异常坚定,仿佛在宣誓般铿锵有力。
一旁的阿崔见状,也不禁心软:“或许真的不是她,毕竟只是一块令牌,真假又有什么大碍呢?”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谁?”离歌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烦躁与不满。“我。”门外传来了何天一那带着温暖笑意的声音。离歌起身走向门口,将门缓缓推开。
门扉开启的一瞬,何天一的目光迅速扫过屋内景象——只见翠香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而阿崔则挺着她那日益隆起的腹部,虽行动不便,却仍尽力地以言语给予慰藉。见此情景,何天一的笑意更加明显:“哎呀,看来我是来得不巧了?”
离歌将那枚伪造的令牌扔到何天一的脚边,语气冰冷如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何天一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别忘了,你的车夫是我的人。”说罢,他俯身看了一眼地上的令牌,轻声赞叹:“不错嘛,居然能保住。”
离歌听到这话,倚在门框上,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眉头微挑:“你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令牌是你拿走的。”这不是疑问,而是一句坚定的陈述。
何天一缓缓鼓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对,是我。”
屋内的翠香闻言,顿时泪流满面,喜极而泣。
“你是在耍我。”离歌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下一刻,一支精美的玉簪轻轻抵在了何天一的喉间,迫使他缓缓仰起了头,迎上了离歌那双满是怒火的眼睛。
何天一缓缓举起双手,试图缓和气氛:“铺子,你还要不要了?”
离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不情愿地收起了玉簪。
“为什么?”离歌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嗯?”何天一装作不解地问。
“给我一个你这么做的理由。”离歌逼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质问。
何天一微微思索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不值得我信任。”
离歌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好的理由,你是什么时候调换的?”
何天一轻笑一声,显得自信满满:“别忘了,钱是我出的,我自然有办法做到。”
“你早就算计好了吧,祸水东引,即便我的身份被揭穿,他们也只会怀疑到我身边的人,而你则可以坐收渔利。”
“话不能这么说,你同样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离歌凝视着他,良久才开口:“你和我一样恶心。”
何天一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恢复了往常的微笑:“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