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

生辰宴那天清晨，离歌早早地起床打理一切，随后与楚风及家族成员登上马车。楚风的正妻，楚氏也出现了，她身着淡雅的服饰，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步入马车。平日里，楚氏多半时间都沉浸在院中的诵经礼佛之中，很少外出。

上轿后，楚氏轻轻掀起轿帘，向外招了招手，守候在一旁的丫鬟立即上前。她低声吩咐了几句，丫鬟点头后便去邀请了另一辆马车中的楚萱璇加入她们。

离歌放下帘幔，望向窗外。

这次出行，潇姨娘没能同行，毕竟她的地位不高且不受宠，楚风自然也就没考虑带上她。取而代之的是近期颇受宠爱的新姨娘——翠姨娘。翠姨娘容貌娇艳，早已年华逝去的潇姨娘与一贯清冷的楚氏与其相比自然逊色不少。翠姨娘身着华丽的服饰，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走出府邸，撑伞和扇风的丫鬟紧随其后。她刚登上楚风的马车，不久就被请了下来。

一名小厮被楚风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后，恭敬地走到翠姨娘面前行了个礼，然后说道：“请回您的轿子，以免坏了规矩，落了口舌。”

翠姨娘虽心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乖乖退下。这一幕恰巧被坐在母亲轿中的楚萱璇看到，她满腹疑惑，转头询问身旁的楚氏：“父亲不是最宠爱翠姨娘吗？今天怎么会这样呢？”

楚氏慢慢地品尝着手中的桃花酥，那酥脆香甜的口感让她赞不绝口，她让丫鬟记住以后要常备这种点心。接着，她再次看向窗外，淡淡地说：“你父亲什么不爱？功名利禄，美人佳酿。”

“我在场，他自然要掂量掂量。如果他让翠氏上去了，等到下轿时，被外人看到，”楚氏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那就不仅仅是家里的小事了。”

楚萱璇心中满是疑惑，她仍旧不解其意。楚氏轻轻拉起她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萱儿，有些事你现在不懂也罢。但你要记住，无论将来嫁给何人，首先要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否则……”她的目光黯淡下来，继续说道：“你的父亲不会帮你。”

“母亲，这不可能，父亲是最疼爱我的。”楚萱璇说。自她记事以来，父亲从未让她受过委屈，总是对她温柔以待。若有人说父亲不会在危难时刻伸出援手，她定会认为那人别有用心。然而这些话出自母亲之口，却让她感到困惑不已。

这次，楚氏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静默伴随着他们一路抵达了将军府的大门。在仆人的搀扶下，众人依次走下轿子。离歌仰望着眼前这座雄伟的建筑，心中五味杂陈。她随父亲和其他家人步入会客厅就座，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在场的还有诸多权贵名流——如太子苏陌与他的太子妃楚凤婉，三皇子苏言和他的妃子……

更令人意外的是，连皇帝陛下也亲自驾临。这位年迈的君王，已是满头银丝，身着金黄色的袍服，在一群侍从的簇拥下显得格外庄重。他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面带和煦的笑容。尽管云梁一家只能坐在下方，但皇帝的亲临无疑是给了他们极大的荣耀，这一切或许都是因为云梁的缘故。

想到这里，离歌不自觉地望向云梁，恰好与她四目相对。只见云梁微微一笑，仿佛在无声地问候。离歌顿时羞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去，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慌乱。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境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此时，皇帝开口说道。

"朕听说今天是朕心爱将领之妹的寿辰，感念这位将领这些年来为国家所作出的贡献，特地前来致贺。果然，今日确为此事。各位尽管畅饮欢聚，不醉不归，不必在意朕在场。"

尽管皇帝如此言说，但几乎无人真正放松下来，更没有人敢于放纵饮酒。尤其是楚风，平日里嗜酒如命的他，此刻却滴酒未沾。席间一片寂静，无人敢于发言。

皇帝似乎察觉到了这种氛围，语气略带愠怒地问道：“为何忽然之间，大家都变得沉默不语了？”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落在楚风身上，“楚爱卿，为何你不饮酒？平日里你不是最喜爱饮酒吗？”

楚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他内心深处着实害怕自己一旦喝多了，说出什么冒犯圣上的言语，引来灭门之祸。

“皇，皇上，臣近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

听罢此言，皇帝的目光转向谢大人：“谢爱卿，你又是何故？”

“臣，臣昨日不幸染上风寒。”说着，他还特意轻咳了几声以示佐证。

皇帝接连询问了几人，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如果说他最初只是略有不满，那么现在他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看来诸位爱卿的体魄似乎日渐衰弱，若明日朕上朝之时仍有迟来者，便扣除其三个月的俸禄。”言毕，他怒气冲冲地起身，衣袖一挥径直离去。一群小太监紧随其后，却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待他气冲冲地离开后，周遭的氛围才逐渐变得活跃起来。

“哎呀，大家怎么都沉默不语了？瞧瞧，这下连皇上都被你们惹得拂袖而去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谢老啊，话不能这么说，您自己不也是一言不发吗？要说惹恼了皇上，您也脱不了干系。”

“历来都是言多必失，但我相信皇上能理解我的一片忠心。”

苏陌与苏言两人始终保持着沉默，苏陌是因为赈灾的事出问题了而不敢说话，但苏言则更像是根本就不想开口说话。

结束后，离歌正准备与他们一同离去，却被云梁唤住了脚步。云梁带着温和的笑容与她简短交谈后，赠予她一个精致的金丝鸟笼，里面安详地栖息着一只洁白的鸽子。

“不出数日我就要启程返回了，恐怕短期内难以再相见。日后若你有事寻我，只需将书信系于它的足间，到时候我会给你回复。”

“好的……”离歌轻声应允，接过金丝笼，目光温柔地落在笼中那羽翼微展的白鸽身上，“那你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

面对这个问题，云梁陷入了沉默——这是他首次在离歌面前显得无法回答。

见状，离歌似乎有所猜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

“既然如此，感谢你赠予的白鸽，愿你旗开得胜。”说罢，离歌携翠莲转身缓缓走向府邸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