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河畔李先生正把玩马鞭。
李长生天下间三十岁以下者，你可称无敌。
李长生三十岁以上，能胜你者，不过十人，能杀你者，至多三人。
姬若风我知道。
李长生这三人中，一定有我。
姬若风如果先生还有武功的话。
李长生你既想要一个答案，那我就将答案告诉你便是。
李先生从马车上下来，顺手抽走了插在地上的不染尘，他用手轻弹了一下剑身，隔着剑睨向姬若风。
李长生不过 …… 作为交换，姬堂主得答应我一件事。
姬若风什么事？
李长生我身后这位学堂小先生的身份你应是比我更清楚。
李长生天启琅琊王、北离九皇子，他以后要做的事，你得帮他。
萧若昭哥，师父和姬若风在说什么？我怎么觉得应该和你有关。
萧若风微微蹙起了眉头。
姬若风朝堂之事，百晓堂从不参与。
李长生那就没得谈了。
李先生一转剑锋，指向姬若风。
李长生打吧。
姬若风姬若风：先生这是在虚张声……
李先生手中的剑一挥而下，姬若风举棍欲挡，却被整个打飞出去，姬若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姬若风你的武功 …… 怎么会！
李长生是你一直一厢情愿地认定我武功没了，我有承认吗？
姬若风几次想要提气稳住身形，可李先生一剑接着一剑地朝他劈去，毫无章法、不讲道理。
看似随意乱挥，却硬是把他打得连连败退，没有喘息之机。
姬若风狼狈地落在易水河对岸，握着无极棍的手犹在微微颤抖，是用劲过度的遗症。
姬若风你故意的？！
李先生执剑单足踏在水面上，人不动，却如履平地。
李长生人在江湖，危险那么多，总得留那么一手。
百里东君站在河边看着李先生在碧波上如履平地，惊愕不已。
百里东君这是什么武功？江湖上能踏浪的武功不少，但能做到像师父这样一动不动的 几乎没有。
萧若风不错。
萧若风这需要与天地同气，与自然相应，我所见之人，也只有师父能做到。
李先生微笑，神色间隐有睥睨之意，李先生举剑过顶，高喝一声……
李长生大河之水 —— 天上来！
他话音未落，整条易水都被他引到了那柄剑上。
耀耀白日之下，易水河朝天而起，李先生长剑横举，恍如仙人而立。
李长生你要答案？好！我就告诉你答案！
李长生纵横江湖三十载，以学堂之名震慑天下者，是我！
李长生六十年前冷暖双剑，一战大胜名剑山庄魏长树、人称昆仑剑仙者，是我！
李长生九十年前一身布衣，一柄残剑斩断魔教之祸者，是我！
李长生一百二十年前，与诗仙同饮同眠同创诗剑诀者，还是我！
李长生还有你最想知道的，一百五十年前凭一己之力创下百晓堂者， 是最早的我！
李长生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李长生我如今一百八十多岁了，是你的老祖宗！你对你祖宗用棍？放肆！
百里东君、萧若昭、萧若风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看向河心处。
姬若风站在那大河之水面前，长袍猎猎翻飞，但他眼中没有一丝畏惧，而是满是兴奋之色。
姬若风竟然 …… 竟然真的有如此之事！
李长生你不是已经猜出大半了吗，又何必一定要求这个答案呢。
李先生叹了口气，河水忽然散了去，落回了河里，暖日水烟，河面架起了一道彩虹。
他随手挥了一剑，剑气轻柔，将姬若风的面具一分为二，露出了下面年轻的面庞 ——
眉眼间，竟真与李先生有几分相似。
易水河归于平静，李先生持剑缓缓落下，依旧稳稳当当地踏在平静的水波上。
姬若风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之术，直到此刻亲眼所见，我才敢真的相信。
李长生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长生不老，只要在世间，就总会有归去的那一天。
李长生是我被困在这人间，太久啦……
李先生一步一步踏着水面，走向姬若风。
每一步踏下，李先生的面容就随之一点点地发生改变，皮肤越来越细腻，眉眼越来越朝气。
走到岸边时，就已从一个中年人模样，变成了个只有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与姬若风 的面容也从原先的三分相似，变成了足足八分。
百里东君揉了揉眼睛，瞪大了仔细看。
百里东君小师兄、小师姐，我 …… 是不是花眼了？还是水雾太大了？
百里东君…… 师父怎么变得， 和我一样年轻了？
萧若昭师父当真不愧长生之名，做到了真正的长生不老。
李先生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如少年般澄澈。
南宫春水你想知道的答案已经知道了，我拜托你的那件事不要忘了。
姬若风惊骇良久，才回过神来。
姬若风百晓堂不参与朝堂之事，不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吗？
南宫春水我让你帮他，又没让百晓堂帮他，更何况，老祖宗不就是我吗？
少年李先生笑着拍了拍姬若风的肩膀。
南宫春水你要见的已经见到了，写入百晓堂，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明白了吗？
姬若风点点头，抱拳道……
姬若风我 …… 不对，弟子 …… 呃 …… 孩儿明白！
南宫春水傻孩子，回去吧。
南宫春水萧若风！萧若昭！
萧若风和萧若昭闻言应答了一声。
萧若昭弟子在！
萧若风弟子在！
这边，姬若风看向少年李先生，犹豫了再犹豫，才说……。
姬若风那孩儿先走了。老祖宗到时候若是再回天启，定要回百晓堂看看。
南宫春水我现在和你看着一般大，就别自称孩儿了，走吧， 走吧。
姬若风离开，萧若风和萧若昭来到少年李先生身边。
萧若风师父，你原本叫姬长生？
南宫春水鸡长生？怎么不叫狗长生呢？
南宫春水我当时哪里知道自己会长生，我本名叫姬虎燮。
少年李长生看姬若风离开方向。
南宫春水我的这位后代不比我当年差，你有他的帮助，皇位一事，便多了几分把握 ……
南宫春水天启城里那个用枪的年轻人也不错，至于河后面的那位，身份特殊，你就别指望了。
萧若风弟子明白。
南宫春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和昭八说。
南宫春水我要去一个地方，到了之后给你们寄信。
南宫春水若是愿意，可以一 同过来找我，喝几杯酒水。
萧若风师父，你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
萧若风为什么徒儿觉得，此去一别，再也不会相见了？
少年李先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南宫春水白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是你们自己不信。
南宫春水我一说我和诗仙喝过酒， 你们就转身翻白眼，当我不知道吗？
萧若风那就希望这一次，师父没有骗我们。
萧若风离开后，少年李长生看向萧若昭的神色多了几分认真。
南宫春水从前没收你为徒的时候，我觉得君一是天下最接近我的人，可现在看了你比君一更甚。
南宫春水你想问的，我都知道，但我只能告诉你一句……
南宫春水沈家会有好结局，沈牧也不会有好结局，他的心和雷二一样，无法长久。
萧若昭师父，我不明白……
萧若昭父皇若是猜忌沈家猜忌我，大可不必让我接任祭酒。
萧若昭这个孩子，大可自幼送入宫中教导，为什么牧也还是不能……
南宫春水这是天命，你得认命。
南宫春水你、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
萧若昭师父……
南宫春水你早晚有一天会达到神游境，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看淡一切。
南宫春水虽然你天赋极佳，但我不会传授你大椿功，诗剑决剑谱我放在了内院学堂，你自己去看看吧！
萧若昭师父，那您看得到我的结局吗？
南宫春水始于情、困于情、终于情。
南宫春水百年之后看破一切无法结束神游境的长生，避世隐居不问世事。
听到这话，萧若昭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冷笑。
南宫春水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你的孩子就叫萧眠吧！
……
萧若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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