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
鬼市,极乐坊
一身红衣如火,悠然自得地坐在大殿之末的长榻上,手指轻轻撑着额头,闭目养神,周身环绕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宁静。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阵细微却不容忽视的脚步声打破了周遭的静谧。
忽而,花城启唇,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今儿是刮了什么风,大名鼎鼎的影楼主竟有些许闲暇来我这一间歌舞乐坊做客。”
大殿后方,一道紫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视线之中,只见一位身着紫袍玄衣的男子悠然自得地坐在了扶椅之上,那紫袍上绣着繁复的暗纹,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神秘莫测。他慵懒地靠着椅背,边把玩手中镂空紫铃,右手指骨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倒显得几分漫不经心。
“花城主此言差矣,咱俩不久前才相见,怎地此刻又显得生疏?”千影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此番前来,并非为了插手你与黑水沉舟之间的恩怨,而是有桩极为有趣的消息,欲与你一同分享。据说,一场好戏即将在人间上演,其精彩程度,定能让你我二人大开眼界,不知花城主是否有兴趣共赏?”
花城闻言,眉梢轻轻一扬,双腿随意伸展,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已暗自戒备。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言语间却略显敷衍:“哦?倒有几分意思,愿闻其详。”
千影见状,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缓缓道:“黑国师血洗鎏金宴,而这芳心国师就是你家太子殿下。”
花城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收敛了平日的玩笑之态,正色问道:“此言属实?你可有确凿证据?”
“千真万确,我岂会诓你?”
“所以呢?”
自然不能。”千影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杯香茗,轻抿一口,随即替花城作答。“幸而,黑国师身份为真,血洗鎏金宴乃虚张声势,实乃他人所为。我已派清罗前往缉拿,想必此刻已有结果。对此,你可是兴趣盎然?”
“说来听听……”
“上天庭那些神官,已将你遗忘太久,是时候让他们记起你的存在了。不过,单纯的武力震慑已无新意,此番我们不如去与他们‘论道’一番。”千影的笑容中藏着一丝狡黠。
“随我大闹一场吧,如此……这般……”思绪至此,千影随手将手中的紫铃抛给了身后的罗暮,那紫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稳稳落在罗暮手中。“物归原主,别再弄丢了。你且回楼中等候,我与清罗自有安排。”千影吩咐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罗暮应声而退,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上天庭,神武殿
谢怜身份暴露为芳心国师后,上天庭顿时陷入了一片喧嚣与混乱之中。
师青玄焦急万分,连忙为谢怜辩护:“此事定有蹊跷,芳心国师向来以面具示人,难保不是有人假冒其身份行凶。帝君,您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高高在上的玉座,等待着君吾的裁断。君吾沉声道:“仙乐,泰华所言,你是否认同?”
谢怜微微欠身,声音坚定而清冷:“认。”这简单的一字,与他往日的温和截然不同,让风信、慕情、师青玄等人无不面色大变。
君吾轻轻点头,继续追问:“那么,血洗鎏金宴的芳心国师,确是你所为吗?”
一阵静默后,谢怜猛地抬头,目光如炬:“不错,是我所为。”
这句话掷地有声,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郎千秋闻言,冷声道:“你既已承认,那便好。”
殿内众人屏息以待,准备聆听君吾的判决。
而在此刻,神武殿外。
花城面色阴郁,正冷冷地盯着正试图“光明正大”听墙角的千影。
“还不打算进去吗?你打算在外面偷听到什么时候?”花城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千影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这可不是偷听,是站在这里正大光明地听,只是他们没发现罢了。”说着,他还不忘调侃花城一句:“年轻人,心急气盛可以理解,但要学会控制情绪哦。”话未说完,就被花城冷冷打断。
“哦?看起来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是装给谁看呢?”花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谁说我没你大!”千影一听这话,立刻急了眼,似乎对年龄问题异常敏感。
花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故意逗弄道:“那你说说看,你多大?”
千影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与你家太子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花城敷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而一旁的千影则心中暗叫不妙,懊恼自己一时失言,竟被花城套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他心中暗自盘算:这下可得小心了,万一被这小子查出什么来可就麻烦了!这只狡猾的狐狸,真是防不胜防啊!
殿内
未待君吾发话,谢怜已抢先开口:“仙乐有一不情之请。”
君吾回应:“但说无妨。”
谢怜恳切道:“恳请帝君削去我的仙籍,贬我下凡。”
郎千秋却反驳道:“你无需如此,飞升是你的荣耀。我只求与你一战,了断过往。”
谢怜平静回答:“我无意与你争斗。”
郎千秋坚持:“为何?我们曾有过交锋。此战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是终结!”
谢怜淡淡道:“无需理由。若战,你必败无疑。”
郎千秋不为所动,坚定地说:“生死由命,无需相让。”
谢怜未再理会他,转向君吾:“请帝君成全,贬我下凡。”
此时,君吾终于开口,声音平和却威严:“诸位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虽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位神官的耳中,众人立刻恢复秩序。待殿内恢复宁静,君吾缓缓道:“泰华,你行事向来冲动。遇事应冷静分析,待真相大白再做决定。”
郎千秋低头领教。君吾继续道:“仙乐既不愿详述,自贬亦非解决之道。先将其收押于仙乐宫,待我亲自审问。在此之前,你二人不得相见。”
听到这里,千影终于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对花城说到:“喏,时候到了,现在应该进去了。我们直接破门而入吧,破的是神武殿的正门,想想还有点小兴奋。来吧,花城把门踹开。”
花城又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些许嫌弃:“为何非我不可?”
千影轻笑,挑眉道:“踹门这种豪迈之举,自然非你莫属。”
花城不再言语,径直抬腿,一脚踹向神武殿的正门。
霎时间,殿内众神官只听得“轰隆”一声,下意识抬头看去。
烟尘四起,待尘埃落定,两道身影并肩步入,定睛一看,竟是紫影锁魂影楼主与血雨探花花城。
等一下……花城?
?!
偏偏这位瘟神还笑眯眯的向正位神官打了声招呼。“哈哈,许久不见了, 各位好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神官们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只能以沉默回应。
“……”
“……”
“……”
众人心中,一片无声的咆哮。难怪如此嚣张,我道是谁,原来是这位啊! 花城又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我,反正我一点也没有想你们。”
在天界,确实有不少神官私下里对花城念念不忘,但此刻听他这么一说,纷纷心中默念:“天官赐福,百无禁忌,谢谢,以后也请继续保持距离。”
但是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对劲啊,为什么紫影锁魂和血雨探花混在一起了?
紫影锁魂与血雨探花这两位传闻中的冤家,今日竟如此亲密无间地一同出现。他们不是素来不和吗?这好像是仙京对吧?
这好像是神武殿对吧?
我们好像在议事(吃瓜)对吧?
帝君好像还在座上坐着对吧?
那问题来了,这两位是怎么明目张胆的踹进神武殿正门,然后堂而皇之的当着帝君的面走进来的?
谢怜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两人身上,心中同样充满了疑惑。他注意到千影今日的变化,那人如今换上了一个新的面具,把下半张脸一并遮住了。
此时,殿内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笑声,伴随着一句玩味的话语:“今日可是什么特别的日子?神武殿怎会如此热闹非凡?”随即,那人装模作样地向君吾行了一礼,“神武大帝,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
君吾坐于上位,心中虽凝重,面上却不动声色:“紫影锁魂,久仰大名。不知你与花城今日联袂造访仙京,所为何来?”
紫影锁魂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急于回答,反而将话题转向了裴茗:“我以为已有人代我传话了,裴将军,你说呢?”
裴茗正欲开口,却被紫影锁魂打断:“不过说起来,说是裴将军代传也不尽然,毕竟该是小裴将军更为合适。只是如今小裴将军身陷囹圄,且听闻裴将军近日还对我有些误会,自是不会再代我传话了。但我在与君山时已言明,若有空暇定来拜访。如今看来,时机尚不算晚。”
他话锋一转,正色道:“至于此行之目的,一则是为了完成一份重要的委托,二则是要保护一位持有我楼内矅影令的尊贵客人。”
君吾眉头微皱:“听你之意,你是要为仙乐辩解?”
紫影锁魂摇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黑国师血洗鎏金宴之事,其中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若仅凭这些虚假之事便下定论,岂不是太过草率?”
君吾追问:“那么,你且说说,何为真,何为假?”
“自然是黑国师为真,血洗鎏金宴为假。至于东方武神泰华殿下所求的了结往事,真相自会水落石出。为此,我特地带来一位关键人物,不,更准确地说,是凶犯——血洗鎏金宴的真正主谋。诸位,请看!”
言罢,他语气骤冷,厉声道:“清罗,把那家伙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