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中考

夏日炎炎，沉默的校园里，独属于夏天的蝉鸣声不时响起。

教室里，作为中考前的最后一节课，初三（2）班的班主任王波正交代明天的注意事项：“同学们，明天别忘了拿好考试必备物品和准考证号，到时会有领队的老师带你们前往各个校区的考场……考前至少再学一会，不要趴着睡觉啊……小姜同学，还睡呢？这话可是专门说给你听的。”到后来，王波的声音里染上了一层笑意，班里也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是啊，小学神。”

“你已经是跳级了，就别考那么好了吧？”

“这还让人家怎么活啊？”

“……”

老班的点名和班里的哄笑声使在座位上趴着睡觉的姜栀柠茫然睁开了眼睛，因为上跳的眼里蒙了一层雾气，瞳孔的深棕色偏红，给清冷的长相添了一丝艳丽，眼角有个淡粉色的胎记，是一朵栀子花的形状，若不是姜栀柠的皮肤白的耀眼，这个胎记在她脸上根本不扎眼，她愣了片刻，敷衍道：“知道了，不会那么夸张的，是吧，阿月？”“是是是，不过我本来就没那么夸张好吗，不要拉上我。”姜栀柠的同桌伶月无奈应下，却遭到了周围的一圈白眼：“学习好的人不要说话。”“咳咳”，王波故意咳嗽了两声，“既然知道差距，就要努力学习，更加有动力……”“老班，我们都能复述下来了。你看我们都要走了，别给我们灌心灵鸡汤了好吗？”班里一片哀嚎“好了，赶快复习，放学时会给你们发准考证号的。”

不一会儿，2班的门就被敲响了，王波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个少年，班里瞬间一片花痴的声音“好帅啊！”姜栀柠抬头，惊喜的喊了一声：“哥！你怎么回来了？”便扯过书包，向少年跑去。少年笑着拉过姜栀柠：“你们中考我们学校得给你们腾考试地方不是。”王波递过准考证号：“呐，小姜，你的准考证号。明天在考场上，可不能睡觉啊，就算提前交卷也不能睡啊。”“好，王老师，我会帮忙提醒阿栀的。”那少年笑着替姜栀柠应下了。

王波看着兄妹俩离开的身影，在心里直嘀咕：唉，这兄妹俩也不知是什么逆天基因，个个都聪明的嘞，R高啊，那可是大多数人想上都上不了的，R市第一高中啊，哥哥前年却是被R高硬生生从宁城一高抢去的，妹妹更逆天，直接跳级，估计今年上R高也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唉……

第二日早晨，天气不似昨日晴朗，天上的云朵时不时覆盖住太阳，太阳的光芒也把云层染成了金黄色。

姜栀柠靠着体内的生物钟准时起了床，洗漱完后，她便到厨房去做早餐了。一会儿，姜栀柠便端着两笼小汤包和两瓶热好的牛奶从厨房出来了，她朝着楼上大喊：“哥，起床吃饭了！”过了一会，她见楼上还没动静，便穿着拖鞋，哒哒哒的跑上楼，对着紧锁的房门直呼其名：“姜砚飞！起床！我要去学校了，再不走大巴就开了，我考试就要迟到了！”然而，这句话落下不到一分钟，她那哥哥就打着哈欠，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站在了她面前，样子和昨日简直判若两人。姜砚飞直接毫不客气的揉了一把姜栀柠的头发：“别急，我看过你考场，就在我们学校考试，我骑摩托送你去，已经跟你老师打过招呼了。”“哦，我在R高考试啊。”姜栀柠又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姜砚飞，我的头发！”姜砚飞拿着牙刷躲过了来自亲妹妹的“爱”，宠溺的开口：“好了好了，哥哥知道错了，快去收拾咱俩的早餐，准备出发吧。”姜栀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下了楼。

姜砚飞下楼时，已经把自己收拾妥了，他接过妹妹手中的东西：“出发，带你去考场。”姜砚飞再次伸出了魔爪，在姜栀柠头发上揉了一把。“啊啊啊！姜砚飞！有你那么当哥的吗？就知道欺负我！”“走吧。”

姜栀柠虽然嘴上说个不停，但还是乖乖在摩托车上搂紧了自家哥哥的腰，生怕被摔了下去。

姜砚飞骑得飞快，这么长的距离用了30分钟便到了。姜栀柠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的：“天啊！我再也不坐你骑的摩托车了，我都要被风刮成偏瘫了！”姜砚飞摘下头盔：“行了，别抱怨了，中午我还是这样来接你。祝福我就不必跟你说了，你的话肯定不需要。不过你老师说的话可要记住，考试的时候别睡，其他时间你随便。加油，我走了。”姜栀柠目送着哥哥一骑绝尘，转头看着R高的校门，心想：不愧是整个R市最大名鼎鼎的高中，这么气派。接着，姜栀柠便径直进了学校。

姜栀柠拿出准考证号，挨个对着，找到了自己的考场——57号。考场里的人来的并不多，距离考试开始还剩50分钟。姜栀柠便打开了带来的早餐，她食量不大，便只带了一个汤包，她咬了一口下去，浓郁的香味瞬间就弥漫在了考场里，同考场的同学里，本便有一些人因为紧张没有吃早饭，于是……“这位同学，打扰一下，我没怎么吃早饭，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包子？”一个长相明媚活泼的女孩不好意思的和姜栀柠搭话，“哦，对了，我叫林盛夏，考完试后，我可以给你钱的。”见姜栀柠看了过来，那女孩又连忙补了一句。姜栀柠眨了眨眼睛，咽下口中的包子：“抱歉，我只带了一个包子，不过牛奶我还没动，可以给你。嗯……我叫姜栀柠，栀子花的栀，柠檬的柠。”林盛夏看着转过正脸来的姜栀柠，愣住了。

太阳终于透过云层，把光斜斜的透过窗户，打在了两个少女的身上，为她们披上了一层金黄而温柔的光，虽然片刻后又被云层遮掩，但两个少女都记下了那一刻，很多年后，她们发现，她们之间的友谊从那时便开始了。

很久，林盛夏才出了声：“谢谢……不过，你真的好好看啊！比我们原来学校的校花都好看一万倍呢！”姜栀柠笑了：“谢谢夸奖。”林盛夏也同样报以了微笑：“不过我们真的好有缘分啊，我的位置就在你后边呢。”“是啊。”

这时外面起了一阵骚乱，姜栀柠隐约听到了外面一些女生花痴的窃窃私语：

“好帅啊！”

“天呐！”

姜栀柠微微抬头，望向窗外，正好望见一个少年路过这个考场，走进了隔壁的56号考场。而身后的林盛夏已经开启了自动解说模式：“看见了吗？就是那个去56号考场的、骚包的男生……”“啊？”姜栀柠疑惑的看向林盛夏，“哦，嘿嘿，那个他是我龙凤胎哥哥，叫林凛，因为平常习惯了，刚刚就一时嘴快，又说他骚包了，你不用管我，嘿嘿。”林盛夏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不过他是真的……长的挺帅的，还是我们学校校草，但是走哪哪都有女生叽叽喳喳，搞的招蜂引蝶，这也不怪我那样叫，是吧？”林盛夏又“贱兮兮”的笑了一下，姜栀柠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面前这个话痨女孩，似乎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根本停不下，她连话都插不上，便无奈停了嘴。“……我跟你说，她的脾气阴晴不定的对我这个亲妹妹都爱搭不理，整天就知道……”林盛夏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望着姜栀柠的头，在手的支撑下，一点一点，“我讲的故事有那么催眠吗？”林盛夏小心翼翼的晃了晃姜栀柠，“不是你的原因，我平时比较喜欢睡觉，所以现在有点困。”姜栀柠眨了眨眼，回答道，“哦。”林盛夏又赶忙晃了晃姜栀柠，“可是现在要考试了，不能睡了吧？”“嘘，让我睡会。”姜栀柠含糊的说完这话后，便趴在桌子上不动了。林盛夏默默噤了声，不可思议的坐回了座位上。

“醒醒，醒醒，考试要开始了。”姜栀柠是被林盛夏摇醒的，坐直身体时才发现，监考老师已经在考场内了，便轻声对林盛夏道了一声谢谢。“叮铃铃”刺耳的开考铃声响起，试卷被分发了下来，监考老师在讲桌上开始讲千篇一律的考前要素：“……希望大家能够诚信考试……”而姜栀柠在拿到试卷时，扫了一遍，就已经开始快速答题了。整个考场也变得寂静无声，只余下笔尖与纸面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和试卷翻页的声音。

考试时间转瞬即逝，一个小时过去，姜栀柠已然写到了作文，而她前面那名男生却在这时微微后倾身体，用极轻的声音开口：“同学，帮忙传下选择题答案呗？”姜栀柠微微抬眼扫了他一眼，手中的笔依然飞速地写着字，没有任何变换。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分钟，那男生见姜栀柠没有动作，便再次开口：“同学，帮个忙，考完试后我可以请你吃饭。”而姜栀柠却正好给作文收了尾。直接起身，拎着卷子径直掠过了那男生，走到了讲桌边：“老师，我交卷。”清冷的声音落下，考场里立刻像炸开了锅一般，考场里所有目光都投向了姜栀柠，而老师也微微有些惊疑：“同学，你确定吗？”“嗯。”姜栀柠微微点头，而她身后的林盛夏惊讶地瞪大了眼，无声的张嘴：“疯了啊！”随后，姜栀柠便径直出了教室。

姜栀柠站在走廊上，目光投向整个校园。清风徐来，吹起了她的头发，向后扬起，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吹来，姜栀柠低头望去，是栀子花。北方正值栀子花开的时节，姜栀柠嗅着栀子花的馥郁香气，看着不远处的栀子，栀子花如白云般绽放枝头，青蕊在绿叶间若隐若现，十几丛栀子坐落在一条小路旁，同几棵树形成了一条幽静的林间小道。

隔壁考场这时也传出了一阵骚乱，一个少年走了出来，看到外面有人，他似乎微微有些惊讶。姜栀柠望了他一眼，双目对视，两人都微微愣住了。他似乎是林盛夏所说的她的哥哥，“长的确实不错”姜栀柠喃喃自语，要知道，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夸奖一个男生的外貌。而这时，考场里姜栀柠前面的那位男生也走了出来，“不是同学，你不给我抄就不抄，你也不至于直接不答了吧？而且我不都说可以请你吃饭……”那男生出来后，便朝姜栀柠发问，却在看见姜栀柠脸的那一瞬间，没有了声音，姜栀柠毫不客气地冷声呛了回去：“你凭什么让我给你抄，我们很熟悉吗？”男生却像丝毫没有听见一样，自言自语：“我的天，这容貌档次得和林凛一个等级了吧？”“你说什么？”“你在叫我？”隔壁考场的那少年和姜栀柠同时开了口，那少年往这儿扫了一眼，却正好和姜栀柠的视线碰上。姜栀柠收回了目光，那男生似有些惊喜，快步走到林凛旁边，重重拍了林凛一下：“咱俩还真碰巧，竟然是邻考场的。”林凛反手打了回去：“手下有点轻重行吗江烨？”姜栀柠又扫了二人一眼，朝楼梯走去。“哎，不是，同学咱俩再商量商量……”姜栀柠无视了身后那叫做江烨男生的叫声，下了楼。

一上午的考试很快结束了，林盛夏挥手和姜栀柠告别。姜栀柠来到校门口，寻找着姜砚飞的身影。“阿栀，这边！”姜栀柠顺着叫喊声找到了江砚飞，看见他身边还有几个朋友。“哥，他们……”姜栀柠言语未尽，姜砚飞便接过了话：“我学校里的朋友兼舍友，和我一起做家教，闲的没事就和我一起来了。”“小妹妹，听说是跳级啊，不愧和老姜一个基因，这么聪明。”一个看起来爽朗的男生，对姜栀柠开口，另一个看起来稍微有些胖的男生也开了口：“小妹妹会做饭，做的饭还那么好吃，不会被你哥虐待了吧？实在不行，来我家给我做饭也可以的。”“滚，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可能，再有下次，我给你一脚。”姜砚飞张嘴便怼，看来和他们的感情很好。姜栀柠只是微微点头：“不了。”另一个没有说话的少年看起来很沉默，只是对姜栀柠点了下头。姜砚飞摸了摸姜栀柠的头：“走吧”，姜栀柠瞪了他一眼，碍于在外面，没有给亲爱哥哥“爱”的攻击。

此后的考试，姜栀柠哪一次都会提前交卷，考场里的同学几乎都已经对此免疫了，唯独林盛夏每次考完后都会惊叹一句“你简直比我哥还妖孽啊！我以为他考试已经够厉害了。”而姜栀柠也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微微笑了，调侃说道：“就你会夸。”而姜栀柠前面的江烨，哪次考试都还是会想作弊，却总是遭到姜栀柠的冷眼相待。

两天的时间流逝，中考已经考完了。校门口，姜栀柠望着那条林荫小道，有些不舍，毕竟，等开学时，栀子花便谢了，林盛夏同姜栀柠打招呼：“栀柠！一定要开学见啊！”“嗯，好。”姜栀柠笑着应下。待回到了家，姜栀柠便躺在床上，摆成了一个大字，丝毫不顾及形象：“连着两天考试都捞不着睡觉，真是累死了。”姜砚飞靠着墙调侃：“在外面的时候这么淡漠，回到家里就毫无顾忌了？”姜栀柠无奈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认识时是淡漠，连句话都懒得说，认识了不就热切了。”姜砚飞笑了笑：“你说的对。”“你笑什么啊？”“我乐意咯。”“别跑，在外面揉我头的账还没算呢！”

房子里传来兄妹俩的欢声笑语，嬉戏打闹，一直传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