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季斯弈一夜无眠，他就靠坐在沙发上，眼神望着前方，空洞而无神。
季斯弈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唐焉知说的那些话。
“你私自带我女儿离开这叫强奸，是犯法的知道吗？”“没有人教你做人是吗？”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快要崩溃了，紧握着的拳头抑制不住地发颤，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幼时那段黑暗的时光。
季卡经常家暴，每当他喝完酒回到家，整个屋子便弥漫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刺鼻的酒气先一步弥漫开来，季卡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是地狱的鼓点，每一步都让季斯弈和李昀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外面的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
季卡醉醺醺地撞开家门，浓烈的酒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李昀艳惊恐地抱紧了 6 岁的季斯弈，试图躲进那个堆满杂物的角落。
季卡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神凶狠而狰狞。
他一看到季斯弈，就像被激怒的狮子，冲过去一把揪住季斯弈的头发，把他从李昀艳的怀里扯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季斯弈疼得哭了起来，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颤抖着。
李昀艳哭着求饶：“别打孩子，求求你！”
可这却更加激怒了季卡。
他转身对着李昀艳就是一记耳光，打得李昀艳一个踉跄，嘴角流出了鲜血。
季卡仍不解气，他又抓起地上的季斯弈，用皮带狠狠地抽打他的后背。
每一鞭落下，都在季斯弈瘦弱的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季斯弈的哭声撕心裂肺，可季卡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李昀艳冲过去，用身体护住季斯弈，季卡便更加疯狂地殴打李昀艳，拳脚相加，打得她鼻青脸肿。
季斯弈透过泪眼，看到妈妈为了保护自己而承受着痛苦，他的心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还有一次，正值盛夏，闷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季卡输了钱，心情极差地回到家。
季斯弈正在写作业，不小心弄掉了一支铅笔。
这细微的声响却惹恼了季卡。
他冲过去，一脚踢翻了季斯弈的凳子，季斯弈摔倒在地。
还没等他爬起来，季卡就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客厅中央，用拳头猛击他的腹部。
季斯弈疼得蜷缩成一团，季卡却还不停地骂着脏话。
李昀艳试图阻拦，季卡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摔倒在一旁。
家里的东西被季卡砸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每次季斯弈被打，李昀艳都会鼓足勇气去推开季卡，但换来的却是季卡更加疯狂的报复。
季卡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对李昀艳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他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砸在李昀艳瘦弱的身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昀艳的哭喊声、求饶声与季卡的咒骂声、殴打声交织在一起，年幼的季斯弈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用小手捂住耳朵，泪水不停地流淌。
有一次，季卡揪着季斯弈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起来，然后重重地扔在地上。
季斯弈的头撞到了桌角，鲜血瞬间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稚嫩的脸庞。
可季卡丝毫没有怜悯，一脚又一脚地踹在他的身上，季斯弈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每一口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那年，季斯弈就知道，他的家庭是不幸福的。
在季斯弈9岁时，两人终于离了婚。
那年李昀艳问了两遍他要跟谁。
季斯弈依旧是重复的那句：“我跟爸爸。”
他并不是不想过好的生活，而是他深知，如果自己跟了妈妈，那妈妈肯定会不幸福的。
所以他打算牺牲自己。
李昀艳听到这个消息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和伤心。
她走之前往季斯弈手里塞了1000多块钱：“不要让你爸看到了，妈妈会每年来看你的。”李昀艳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季斯弈望着李昀艳越走越远的背影，他紧紧地攥着那1000块钱，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掉落。
可李昀艳失信了，她并非每年都来。
14岁，是季斯弈被打最狠的一次。
思绪回到那天，季斯弈放学回到家，还未来得及放下书包，便遭到毫无征兆的毒打。
季斯弈那时候成绩优异得要命，从来没有掉过前三。
但季卡就是看不惯他，仿佛季斯弈的优秀是对他无能的一种讽刺。
季卡像疯了一样，将季斯弈狠狠地推下楼。季斯弈的书包在半空中飞落，里面的四张奖状也随之飘落。
奖状上那鲜红的“第一名”字样在风中舞动，显得那么讽刺。
季卡大概是觉得当时事情闹大了，怕真的出人命，这才将他送到医院。
经过检查，肋骨和左腿断了。
就是在那天，季斯弈见到了妈妈。
李昀艳自从离开了季卡，她的面容日益变得风光艳丽。
“妈，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
“带我走吧…”季斯弈用渴望的眼神看向李昀艳。
但李昀艳却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愧疚：“对不起。”
…
季斯弈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妈妈，听说你去年结婚了。你…幸福吗？”
李昀艳眼眶中带着泪水：“很幸福。”她拽起季斯弈的手，轻轻的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我有孩子了。”
季斯弈突然间就哭了，不是崩溃大哭，但就是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一刻，他仿佛明白了，自己的妈妈已经成了别人的妈妈，他彻底失去了妈妈的庇护，他在这个世界上变得更加孤独。
后来，季斯弈就明白了，其实并不是他乖，季卡就会放过他。
所以季斯弈学坏了，逃学，抽烟，喝酒，打架一个也不落，最后他的成绩从第一变成了最后一名。
但无所谓，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堕落，没有人会关心他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如今，面对唐焉知的指责，季斯弈感到自己仿佛又被拖回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找不到一丝出路，看不到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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