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王楚钦已经站在了刘国梁办公室门口，走廊窗外的夕阳透过来，少年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咚咚”
“进。”
王楚钦听到声音，突然有些迟疑，回过神来，推开门进去。刘国梁正望向门口，像是早知道是王楚钦，没有表情没有一丝波动，随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沙发。
“坐。”
王楚钦坐下来，刘国梁看着他，“楚钦啊，新队员也是左手，但是打法和你大有不同，我让他跟着你练，是希望他能像你学习，也希望你能看看他的打法。”
“好，我明白。”
“听说了你们下午比赛的结果，你很优秀，但是乒乓球，谁能打，谁上，你不可能一辈子保持你现在的状态，中国乒乓需要新人，他升队晚，我很信任你才让你带他练，希望你顾全大局。”
“嗯。”
“顾全大局”这四个字让王楚钦怎么接受？在三年的无数次网暴里，王楚钦等来的不是白纸黑字，而是乒联的“顾全大局”。当球拍被踩没人负责的时候，他本可以追究到底，别人却劝他“顾全大局”。如今，他面对一个自己最讨厌的人，对他伤害最深的人，又只能选择“顾全大局”。
他才24岁，有野心，有梦想，这次却又要选择最无法接受的选择。
“以后你上午练单打，下午和潘程一起练各项，混双先放一放，潘程也就是这一段时间让你带。”
“好。”一个字的回应几乎是哽咽的，鼻子酸了一瞬，无意间，视线就已经模糊了。默默低下头，泪水就这样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刘国梁也理解王楚钦现在的心情，希望他发泄完情绪，能更好的投入训练，也不准备开导，“没什么事了，训练一天也累了，吃完饭去吧。”
“好，谢谢刘主席的关心。”
言语里是遮盖不住的失落，他却还要逞强，没哭出声，只是站起身鞠了躬，转身推门而去了。
站在走廊上，王楚钦不由得手足无措。傍晚的走廊空无一人，晚风吹过，唤起了王楚钦的失落。
挪步到窗前，望着被泪水模糊的天空，逐渐从橙黄色变化为紫蓝色。
王楚钦怎么也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悄悄划过脸颊，感受到风的温度，变得冰冷无比。
天慢慢的黑了，繁华的首都灯火璀璨，无数的灯火点亮了夜色。
泪水少了，可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转身默默离开了。
站在球馆门口，王楚钦静静倚着玻璃门，点开了微信聊天界面。
王楚钦：莎莎你现在在哪
孙颖莎：回球馆路上了，今天没乱吃东西。
王楚钦：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摁灭手机，马龙刚好从王楚钦身边路过，像是发现了什么，立刻转过身，“王楚钦，你今天不太对。”
“……没啥，就真没睡好。”
马龙紧握住王楚钦的手，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龙哥，骗你干啥，时间不早了，我准备回寝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马龙还是不相信，叹气过后，松开了王楚钦的手腕，“你走吧。”
“龙哥再见。”
说完，就拎着包走出了球馆，松了一口气。
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时间过得真慢，尽管秋风已经无数次刮过身旁，王楚钦也没等到孙颖莎的出现。
双手已经冻得染上淡淡的粉，王楚钦掏出手机，看着联系人上“小豆包”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许久，才颤抖着看下拨打键。
“滴——滴——”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怎么了头哥？”
眼泪又止不住了，“你们什么时候到？”
孙颖莎听出了王楚钦话里的哽咽，“我们准备直接回宿舍，你没事儿吧，怎么哭了？”
心底的委屈隐藏不住，一股脑涌上心头，化为泪水，和抽泣的回答：“这段时间…我们…不能…练混双了……”
“啊？怎么回事啊。”
“下午让我带新队员一起练。”
孙颖莎沉默了，他们相互陪伴多年，即使不是永远，也接受不了这几个月的时间。
“没事，明天晚上，我们去加练吧。”孙颖莎声音有些颤抖。
“好。”是毫不犹豫的，止住了泪水的朦胧，又充满了干脆和果断。
白天那么高强度的训练，晚上还要保持一个很好的状态一起加练，很难。可是，他们要为自己的混双负责，对未来负责，对彼此负责。
“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别着凉。”
“好，有我家小豆包关心，我马上就走。”
王楚钦声音缓和下来，挂了电话。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迈步朝大门走去。
走在树荫里的小路上，望着公路上的车飞驰而过，不禁想起了《成都》，那是2022年，独属于他和她的“成都”。
“分别总是在九月，回忆是思念的愁……”
走到寝室楼下，王楚钦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上前，摸了摸孙颖莎的头，“怎么不回去？”
“等你呢。”
王楚钦刚想说话，孙颖莎抱住王楚钦，“我会一直陪着你加训的，我说过，我们不分开的。”
双臂环在腰间，能感受到的不只是温暖和力量，还有一份真挚的爱。
王楚钦也伸出手环住孙颖莎，“好，我们永远永远不分开。”
孙颖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狮子玩偶，递到王楚钦手里，“是不是挺像你，逛街买的。”
“像，不过没我帅。”
“自恋。”
手拉手走上楼，月光洒在呼吸之间，彼此的脸被朦胧的月光涂抹。
把孙颖莎送到寝室门口，两人挥手道别。
“今天早点休息。”
“听我家小豆包的。”
“谁是你家小豆包了？不要脸。”
“迟早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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