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如打翻的颜料盘,晕染了半边天际。长沙火车站昨晚迎来一辆火车,竟是一辆满载死人的列车。火车头的涂装和 076 的字体昭示着这是日本人的军列。顾庆丰目睹车内景象,吓得半死,赶忙通知当地长官。次日清晨,驻防长沙的军官张启山带着副官张日山来到站台。
“如何?”张启山盯着火车问副官。
副官:“这辆军列没有番号,没有标识,是凭空出现的。”
“把门打开。”
张启山此前询问过顾庆丰,他说这是一辆从地底开出来的鬼车,巧了,他就喜欢鬼车。
不多时,车门开启,张启山下令封锁整个长沙,不许任何火车进入,随后踏入车厢。
望着里面的情景,张启山察觉出异样,看向副官,副官向他汇报了里面的情形。
“佛爷,这些人死得甚是奇怪,皆面朝下,手下兄弟已在检查整个车厢。”
“确实奇怪,但绝非所谓的鬼车。”佛爷不知想到何事,抬头问副官,“八爷知晓了吗?”
“八爷若知晓车内这般,怕是不会来的。”
“告诉他,算命的若敢离开车站一步,就一枪毙了。”
“是!”得了佛爷的命令,张副官便派人去请八爷。
齐铁嘴望着车外,寻思着有何借口能开溜,车已驶入管制区,车门一开,佛爷的副官便迎了上来。
这副官也姓张,平时不爱说话,据说乃是佛爷从东北带来,一直带在身边的人,不好得罪,佛爷派他出来接人亦是少见。齐铁嘴下车便点头,副官甚是恭敬:“八爷,佛爷让您尽快,听闻您尚未用过早饭,咱们暂且忍耐,宅里已炖了猪蹄莲藕,待咱们完事回去,给您伺候着吃顿扎实的。”
“这是啥情况?早饭吃猪蹄莲藕?不腻吗?佛爷近日是马吊输糊涂了吧。”齐铁嘴嘟囔了一句,心里却是明白的,佛爷是个律己严苛之人,这猪蹄莲藕,绝非早饭,恐怕是晚饭。佛爷料定此事估计得办到晚上吧。
究竟是何事呢?他擦了擦额上的急汗,跟着副官一路穿过火车站的候车室,见里面皆是当兵的,诸多货仓皆已封存,一些商事正与当兵的沟通,推推搡搡。来到月台,一抬眼,齐铁嘴的腿便软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瞧见了一辆黑色的老式火车,几乎被铁锈和污泥所覆盖,停在铁轨上,那火车犹如从地下被挖出一般,活像他熟悉的那种被泥石流冲出地表的老棺材。
齐铁嘴觉得是大凶之兆,想偷偷溜走,却被副官逮了个正着,无奈之下,只得跟着走进火车。
在车厢内,他们发现死去之人大多是长时间穿着木屐的日本人或日本特务,以及日本人以中国人做人体实验的图纸。
“你是说,这火车的车厢,便是陪葬墓室,一车人守着最重要的最后一个车厢,应是主墓室,里面装的,应是——”张启山顿了顿,“墓主人的主棺?”
“正是,佛爷,长沙附近的大沙兜子,里面的大椁如房子般大小,您来此少说也进过几个了,您瞧这最后一节车厢的形状大小,像不像一只巨大的棺椁?”
最后一节车厢的铁皮被焊开之后,果然如齐铁嘴所料出现了木头椁,木头椁的表面已然酥烂,里面已石灰化,张启山让人用枪托砸碎,露出一个大洞,齐铁嘴这回第一个爬进去,发觉椁内高度不高,地上铺满稻草,两三具背枪的尸体趴在地上。齐铁嘴低头看,便见尸体的动作与趴在床上的那些如出一辙,他心中一凛。
只见尸体后面一口巨大的石棺,置于车厢椁室的中心,因沉重,底部的椁面都稍有凹陷。整个车厢里,仅放置着这一具棺材。
张启山举着风灯靠近,瞧见了棺材上的花纹和一些奇怪的痕迹,那是一块一块黑铁,浇筑在棺材的表面,覆盖了棺身和棺盖之间的缝隙。
黑铁上,刻了诸多类似于道符的符号,甚是复杂,张启山和齐铁嘴对视一眼。
“棺有皮,皮带铁,铁包金,哨子棺。”齐铁嘴念叨着老一辈流传下来的口诀。
张启山和八爷的注意力皆在棺材上,副官为了二人安全,绕着棺材走了一圈,这一走,竟在棺材后面,发现了一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