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时,我常走到蜿蜒的小路尽头去看那座远山。看的时间长了,竟然分不清是我在眺望远山,还是远山在俯视小小的我。
小时候因为什么被孤立我已经记不清了,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是做了一些不讨好的事情。
只记得言语间的调笑、湿漉漉的衣裳、满身的淤青、空无一人的走廊、被锁住的门,还有…还有什么?还有卧室中不关灯的我,以及反抗后,被训斥的、最后被遗忘的少年。
是的,我反抗了,我把那个霸凌我的头的胳膊咬开了一个大口子。那天我全身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的鼻子里流出了血,嘴角已经裂开了,我下半张脸染成了红色,你细看,能看清我咧开的嘴。现在的我像是发现了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他的跟班们已经跑走了,教室里的人尖叫着、逃窜着,或者蜷缩在角落。
“m的,你不是很能欺负人吗?你起来啊!我看看你自己能有多大本事?说话啊!你平时不是说的很大声吗?”
他当然说不出话了。我拎着他的的头发,可惜的是,在他的头快要接近墙面时,我被人拦下了。
“为什么要把人打成这样?都是同学,你下死手!有什么深仇大恨?”
现在又多许多散落的纸张,和一个倔强的我。
“老师,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他欺负我,可是你并没有帮助我。”
“哼,所以你就把人打成这样?”
“难道这也算我的错吗?你选择无视,我救我自己吗?”
班主任气急了。
“哈哈,好啊,等你家长来吧。”
我站在走廊,听着父亲和老师对我的批评,母亲的维护。我在外面一直站到了放学。
饭桌上鸦雀无声,我在等待。
“为什么要把事情搞成这样。”不是疑问是命令回答。
我站在沙发前:“我说了很多次了,他们欺负我,我也跟您说了,您开始说说是小孩子玩笑,后来您说我打输了是废物,我将来融入不了社会。我现在不是处理的很好吗?”
哇,这一巴掌力度好强,不止让我的嘴角挂上了红丝,还打碎了我的倔犟。
“处理的很好我会去学校吗?你翅膀硬了,现在说不了你了。”
我没有多说一句,只是回了房间。房门隔断了父亲的谩骂,母亲的劝和。
那之后我就开始拒绝和父母交流,也换了学校。除了必要的事情不再和父母开口。只偶尔沿着小路去看那座伟岸的山。
我经常幻想能有人爱我,小卓出现了,一个在我的视角里全心全意站在我这边的人。但是还不够,我又在自己的世界里为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份,当然,父亲的角色戏份少的可怜。
后来,我偶尔能撞见父亲站在我的门前。我还发现母亲的眉毛整日紧皱,不肯松懈。
这么一过很多年,我大学毕业了,他们大概觉得我这样真的无法在社会立足吧。
我进了这家精神病院,遇见了张柏,我好羡慕这个人温润如玉,总想着多看几眼。看他工作、炸毛。
我想见他,想努力站在他身旁,我同他一起就站在光里。
或许像我有点刻薄,对家人是这样,我觉得这样刻薄的人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但是看到他,我又在想,我本可以不用那么沮丧。
我努力和父母讲我旅行的趣事,和跟张柏分享时一样。
有时我想他们或许是爱我的,但是要像我一直看着的远山一样,需要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