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蝶海,宫中热热闹闹的,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大门处,楚涵野一身浅蓝色纱衣,金黄色的长发高高梳起,仙气飘飘,高傲而不失礼貌和风度。
刚要进去,身后忽然有人喊他:“天帝来得挺快的嘛。”
他转头看去,不料,人家已经走到他身后了,幸好刹车刹得快,差点撞人家身上。
楚涵野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淡定的看向那人,开口道:“始祖来得也挺快的,一路上吓死不少妖魔了吧。”
“有吗?”迟决耸了耸肩,无奈道:“可是我连灵光都撤了哎。”
“……”有什么区别吗?
“请。”楚涵野淡淡瞥了他一眼,很有礼貌的道。
“嗯,请。”迟决回应了一句,便走在楚涵野旁边,一起入了场。
“天帝,秋水始祖驾到——”
宫内立马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二人行礼:“恭迎天帝,秋水始祖——”
二人的位置是最高的那两个,楚涵野坐在左边,手托着脑袋,看着下边的人闲聊。
“始祖!就差你了!”下方,几个跟迟决关系还可以的人将迟决喊下去。
“来了,急什么……”迟决刚走下几个台阶,忽然想着喊上楚涵野一起,扭头就见九霜靠楚涵野很近,似乎是在说些什么,楚涵野听完就站了起来,跟着九霜去了后花园。
迟决巴眨了两下眼睛,无奈摊手耸耸肩。
他干啥要去喊楚涵野呢?
后花园,楚涵野看着雾面,沉默了。
“帝君,这不会是他吧?”九霜猜测道。
突如其来的黑雾包裹住了婚车,若隐若现之间,还能看到那渐渐微弱下去的结界。
“不太可能,他的行事风格不像这样。”
“不然我过去帮帮忙?”
“……你……行吧。”楚涵野说完,就撕开了一处空间裂缝,九霜走了进去。
“天帝在看什么呢?”一道声音忽然从旁边传了出来。
迟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头凑到楚涵野旁边,懒散的声音传进了楚涵野耳里。
“!”楚涵野有那么几秒被吓到了,心慌的想离他远点,下意识的就往旁边退,结果一脚踩到了衣摆上,整个人就那么狼狈的往后倒去。
迟决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真的会被吓到,急忙伸出手将楚涵野拥入怀中,一翻,二人的位置就那么调换了。
“咚!”
二人倒了地上,楚涵野被迟决拥护着,倒是没什么事。
他瞪大了眼睛,急忙从人家身上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这才出手去拉迟决。
“咳……抱歉……”
“没事没事……”迟决站起来,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瞧见楚涵野那因尴尬而有了点血色的耳尖,嘴角得意的上扬了几分。
现场,九霜来到了黑雾前,唤出了一把古琴:“意难,现。”
这把琴的弦取自于上古神兽饕餮和混沌身上最坚韧的几根毛组成。还未有主的时候,被天帝放置在天松瀑布后的秘境里,日月吸收天地精华,而它适合水性的人,天帝见九霜和它很有缘,便将它赠送给九霜了。
九霜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拉了一下,一段琴音便随着指尖的运动悠悠飘了出来,声音在百里回荡,平缓而柔曼。
萧萧寒音降百里,
风雪何以意难平。
琴音安抚了所有人的情绪,那些人都停了下来。
待黑雾散去,九霜见到了罪魁祸首。
“聂荞圣女?”
那是一个看着很妙龄的少女,淡紫色的长发绑到腰处,分成了两鬓,幽紫的衣服被披风挡住了大半。
她抬头看向九霜,眼神还有点迷茫,眼角带上了点微红。
“你是……九神医?”聂荞看清是他,有明显的慌乱和害怕。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九霜开口问道。
“我……我……”聂荞的眼睛很不自在的
九霜明白她的意图后,只得叹息一声,打开了一个空间裂缝,一甩灵力,化作强风将聂荞卷了进去。
“我不会放弃的,即使我会失去性命!”聂荞不甘的吼道。
九霜来到婚车旁。
“九神医!幸好您来得及时!”
“整理好队形,继续赶路……公主可有恙?”
“公主无恙。”
“无事便好,你们继续赶路,我先回去了。”
“是。”
九霜刚要离开,忽的看到腰间的玉佩冒出绿色的微光。
这是……他也在这附近?
来不及多想,他便回去了。
刚回到后花园,便见那多了一个人。
“见过秋水始祖。”他朝迟决行了一礼。
迟决浅蓝色的长发被发带松懒的绑在腰间,对,这便是迟决认为的最简单的发型了。
几缕碎发垂在脸边,深蓝的瞳孔里印出笑意。
嘲笑,冷笑,喜笑,惊笑……
总之为笑。
“嗯。”他瞥了九霜一眼,淡淡应道。
“看清是谁干的了吗?”楚涵野问。
“……没有……那人逃走了。”
楚涵野眉头皱了一瞬,那略带怒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话里的意思很明确:“此人本事竟如此之高,还能从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九神医,我希望她最好不要影响到此事,可听得懂?”
“……”
话里话外已经表明,这事瞒不住楚涵野,但楚涵野也懒得去计较,搁这提醒他不要让聂荞再出来作死。
“臣听得懂。”九霜早已跪在了他面前,低着头,脸上再也不嘻嘻了。
“儿臣见过帝父……见过始祖。”一道声音打断了这冷森森的气氛。
看去,落暮尘一身红装,金冠华饰,气质不凡,一副“我早已看淡一切”的模样。
“嗯……你恢复记忆了?”楚涵野看着他,试探性的问道。
“恢复了。”落暮尘回道,又瞥了迟决几眼,欲言又止,而对方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气氛逐渐坠入南极,那若隐若现的杀气如同寒风一般,随时都能将人一刀秒了。
“……公主应该也快到了,我们回去等着吧。”楚涵野说完,转身就走,他可不想做卡在中间的那颗瓜仔了,是真的不好当。
做戏就要做全套,落暮尘“冷冷”的看了迟决一眼,转身跟在了楚涵野身后。
算了,演不下去了……
“始祖,我演得像不像?骗过帝父了没?”待迟决追上来,落暮尘迫不及待的小声询问。
“可以可以,看样子是骗过去了……”迟决也笑着小声回道。
当年景严替死之事,迟决并没有那么狠心的让他魂飞魄散,反而细心温养着他的魂魄,后来又偷偷将景严送去给落暮尘让其转世。
而落暮尘那段时间发疯般的杀了好几个佛,绝望自杀后,也是迟决偷偷温养着他的魂魄,将他送去转世的,落暮尘被他温养着的那段时间,也知道了景严那件事是他帮的忙,恢复记忆后,倒也没那么恨他了。
甚至还能像现在这样跟他聊天。
楚涵野感觉不太对劲,侧过脸来看二人,就见二人以极快的速度拉开距离。
“?”脑子都有病吗?
趁着翻白眼的冲动还没上来,他把脸转了回去。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明将芸鑫和落暮尘都拜了,可是到“夫妻对拜的时候,二人都默契的站在那,看着对方,就是不动。
“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啊……”
……,四周的议论声逐渐变多。
一支羽箭从外面刺进来,精准的切断了二人手中牵着的红线。
一个人影闪到明将芸鑫的旁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二人十指相扣。
“聂荞圣女?!”
“这是要抢婚吗?”
“好激烈的样子!”
……,四周议论纷纷。
“帝君,我此举也是迫不得已,芸鑫才回来没多久就要跟殿下举行大婚,我接受不了……若影响到什么,您怪在我身上也行,我今天是必定要带芸鑫走的,对不起,我对不起您……”
“……”楚涵野没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将说辞讲完。
“拦住她们。”迟决吃下一颗葡萄,淡淡的开口。
他可不能让自家白菜被拱了。
一时间,那些佛都朝她俩攻击,她们奋力反抗。
聂荞一跃而起,搭箭拉弓,蓄满灵气,手一松,几支羽箭击退几个佛。
一个佛想从后方偷袭聂荞,明将芸鑫一个闪身来到聂荞身后,唤出经文,排成一个大钟,猛的变大好几倍,将那个佛震飞了。
看戏的神官们想上去帮忙,但一看自家天帝那跟本没有想插手的样,又不敢擅自动手。
“呵,佛界那么多佛,还拦不住两个小姑娘?”
宫殿的上方传来冷笑声。
闻声看过去,那人一身白衣仙气飘飘,银白色的长发被发冠高高扎起,被风吹拂,尽显爽朗,冷淡的神情让他的气质都变得孤傲了起来。
“鬼、鬼王!”
“他回来了?”
“啊?!他怎么复生了?”
……
“这就是你突然同意让芸鑫和小尘子联姻的真正目的?”迟决看向楚涵野,问道。
“不然呢?总不可能真拆了他们吧。”楚涵野道。
“那你又安排这么多排场干什么?单纯重逢?”
“我没那么闲。”楚涵野站起来,往下走了几个台阶。
“天帝,好久不见。”景严说着,闪身来到落暮尘身旁,继续说道:“既然来了,那我们过几招?”
“严你竟然来救我了,你真好!”落暮尘小声的说着,兴奋得差点当着众人的面抱住他了。
“啧,幼稚鬼。”景严嫌弃道。
楚涵野召出无间——一把金剑,周身有蓝色的碎碎星光环绕,犹如星辰大海一般。
“愿与之一战。”
说完,提剑便朝景严攻去。
景严眼疾手快的将落暮尘推开,再一个侧身闪躲过攻击,右手顺势凝出一道鬼气,朝楚涵野的方向甩去。
“砰——!”鬼气打在了柱子上,柱子立刻有了断掉的痕迹,两秒过后,它还是支撑不住,彻底崩塌了……
滚滚烟尘散去,楚涵野已经来到了半空之中。
下方,景严手里握着寒光灿灿的问世。那双暗红的眼睛杀气侧漏,问世修长,剑柄上的彼岸花纹有了颜色,红得像鲜血一样。
景严悬飞上高空,身形极速闪现,来到楚涵野的旁边,问世径直向对方刺去。无间迎面抵挡,两把剑碰撞到一起,擦出滋滋的火花。
景严手上发力,问世击破楚涵野身前的结界。
那金色的瞳孔微怔,他立马收回了无间,几次闪身躲过了问世的致命攻击。
楚涵野的行踪消失在景严的视野范围,他停了下来,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没看到人,忽然就被人从后方抽走了一滴魂血。
他猛的转过身来。
楚涵野将那滴魂血装好,暂停了打斗,道:“你们想离开就快点吧,不然后边乱起来就不好跑了。”
“……你……”景严沉着脸,想说些什么,但又硬生生压了回去。
他俩打斗期间,迟决和落暮尘一直在那叙旧。
“可能是叙旧的方式不同吧,我们俩叙旧就从不打架。”落暮尘开玩笑道。
“啧啧啧,你和鬼王确定关系了没有?”
“……还没……”
“你主动一点啊,你俩的关系我是一看一个无语。”
“啧,起码我有喜欢的人,也有人喜欢,你呢?好像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
“不,我有。”
“啊?”落暮尘惊讶了一秒,道:“谁那么倒霉被你看上了啊?”
“一个很高贵的人。”
“……噢~~不知道。”落暮尘的眼神很真诚,又疑惑的问道:“哎?始祖,你们佛动情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未来吗?”
“会,但我已经脱胎换骨了,不会影响到的。”
“那好处还挺多的。”
“算是吧……”迟决道。
落暮尘走到聂荞二人面前,道:“你俩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会儿他们回过神,又来拦你们,你们可就没机会走了。”
“嗯。”明将芸鑫点点头,跟着聂荞离开了这里。
迟决看着她俩离开,叹了一口气,心道:算了,这颗白菜早被拱了几百年了,早没救了……
楚涵野站到迟决旁边,落暮尘和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跟着景严离开了:“帝父,下次见面我想见见母后!”
“……”
“噗……哈哈哈哈……”迟决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成功获得楚涵野的一个白眼,他努力压下笑意,道:“不过,天帝你真不打算给小尘子找个母后?”
“……”楚涵野冷眼瞪着他,冷声道:“不打算。你怎么不给你找一个?我的私事你倒是管得不少,不如我也管管你私事?到时候我给你找一个?”
“啧,还是算了吧,感觉你找的都不是好鸟……”
“你在质疑我的眼光?”
……
最终,两人闹掰。
楚涵野都懒得跟那些宾客走过场了,转身就要离开古蝶海。
古蝶海的主人拦住了他,客客气气的笑道:“天帝,现在天色已晚,到天界的时候已是深夜,不如就在我这小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再离开?”
“……”楚涵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渐渐暗去下天空,觉得这主意也行,便随着古蝶海主人去了偏殿。
“您早些休息,有事吩咐侍女即可。始祖的住处在南房,近点方便您们议事。”
“嗯。”楚涵野应了一声,又道:“让她们下去吧,我不习惯有人在外面守着。”
“啊……好。”古蝶海主人迷茫的巴眨了一下眼睛,点点头,带着那几位侍女离开了。
……
楚涵野沐浴过后,赤着脚坐在殿内的一处景亭处,指尖灵气柔和的穿梭在发间,幽静的空气夹杂着淡淡花香,一片花瓣缓缓落下来了,静静的湖面上泛起微微的波澜。
“天帝竟有晚赏夜景的雅兴?”
迟决来到他对面坐下,抬手一挥,石桌上便出现了茶具,他倒着茶,递给楚涵野:“一个人太孤单,不如我陪陪你?”
“……”楚涵野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的接过那杯茶,静静的看了那杯茶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他才喝了一口。
迟决就那么看着他喝完,脸上的笑容全程就没有退下去的意思,反而更浓了。
好在楚涵野已经习惯了这人奇奇怪怪的笑容,没发现什么异常。
“对了。”楚涵野放下茶杯,看着迟决道:“你之前不是向我要一位神官吗?说吧,你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