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平安深吸一口气,才憋住闷在胸口里的怒火。呼,别气了数到3,3,2,1,好了,又是新的一天新的自己。
“行。”彻平安尽量平静的回答洛衡山,现在半点胃口都没有了,直接将饭卡甩给他转身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到时候让洛衡山还饭卡。
回到班级,也还没多少人在教室里,彻平安直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偷偷带的余华的著名代表《活着》开始读了起来,他们辉煌高中管的很严不让任何品种的课外书籍带到学校,也不让吃学校外的零食,不让在课堂上带手机,带了只能放回宿舍,一经发现以毫无保留的销毁处理。也就只有像是彻平安这样家离学校不远的走读生才能勉强蒙混过关。
之后就是数学,生物,化学,历史,地理等一系列的课程。晚自习下课过后的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月亮高照与云相依相伴在天,淡淡的光透过绿荫洒在平静的街道上。
彻平安收拾书包直接回家,本来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在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格外漫长起来。时不时响起的蝉鸣与鸟叫,使这寂静的夜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到了小区楼下,只见楼上的家家户户都亮着淡淡的灯光,只有顶楼彻平安的家里迟迟没有亮着灯,他家的窗帘紧紧拉着非常的暗,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彻平安像是习以为常般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径直上楼。来到家门口从书包右侧里的夹层里里掏出那一把显的有些老旧的金属钥匙,打开家门之后,来到客厅,拉开紧闭的窗帘,却并没有开灯,只是来到书房看着地面上散落一地、一片狼藉的文字废稿。
不知怎么的,一向情绪开朗稳定的他这次突然开始波动起来。他看着一地的废稿将它们捡起,全部理起来去了装有着壁炉的卧室。看着壁炉里面燃烧的火焰,面无表情的全部一张一张的放在壁炉里,火焰蔓延起来吞噬着那些看起来并不完美的“失败品”。
看着那些剩余的失败文稿被妖娆的火焰蚕食殆尽,彻平安心里的压抑也终于释放了一些。重新回到书房,坐在白色的轮滑椅上,呼了一口浊气,他看着书架上摆放的各种杂志和各种文学文集小说,如释重负的勾起唇角苦笑着。
他是五岁时被拐卖而来的,当时的事呢,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是一个蝉鸣的盛夏,炎热与吵闹交杂着。
他和母亲在逛庙会的时候分开一个只顾着去买糖葫芦,而另一个呢,只想着要早早的去寺庙里祈福,两个人浑然不知对方去向何处。是否跟随相伴当时也真是傻,一颗葡萄糖就被哄的不知天南地北天地为何物,只想着吃糖,不知道自己早已经坐上了离家四五公里的火车。
后来呢,他也知道了这不是他家,恐惧使他强烈的反抗,换来的那当然就只有虐待和监禁看着他是个男娃只是打了一顿,被关进了柴房。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和他同行的八九个孩子,三四个女孩,四五个男孩,男女孩大多都被活生生打死了惨叫声响彻云霄,他是第一个被关进柴房的,他听着外面的哀嚎无助的哭泣,眼睁睁的看着血液一大片一大片的蔓延,一直到柴房木门下的缝隙。门没有关紧,留下了几条不大不小的缝,小小他搬了个椅子,站在上面看着缝隙外院子里的血肉模糊。
经过那一轮淘汰掉弱者之后,活下来的就只有他和另外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那些人的尸首被放进了后院中那个当时的他看起来无比巨大的坛子里,在那天过后,他学着变“乖”,一边“讨好”人贩子,一边计划着逃跑。终于等到了一个买主,在那天他长达四年的逃跑计划正式开始了实施。
很顺利,他拿着偷过来的200元赶上了去向南诏市的火车。那天的云很白,天很蓝,山很绿。
那之后呢?
他忘了。
是的,他忘了那之后六年时间的记忆。
不是他不想记起,而是真正的想不起来,他只记得这些年前的回忆,但对这些年之间的记忆,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而这栋房子,房东说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养父”带着他一起租进去的,他那素未谋面的“养父”是一名驾驶员。可是到了他14岁的时候,出了一场很大的车祸,那场车祸他的“养父”是很有名的司机。再一次开出租汽车,由于撞到护栏,当场就没了。
而另外的那三个人坐在后排,只是受到了一些轻微的擦伤。而另外那三位自称“受害者”的人开始扯下标有“正义”的面具,索要着巨额赔偿,他的“养父”生前的积蓄全部都被这些巨额的赔偿给赔光了,只留下了这间顶楼的房子。
念及此,他看向了摆在柜顶上的相册,里面装裱着笑容灿烂的他和那慈祥的养父,第一次看到这照片的时候亲切感就油然而生,现在看到也是一样的。
彻平安的眼泪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自觉的充盈了眼眶滑落而下,刚刚好的滴落在了今天看的那本在学校里拿出来的余华先生的代表作《活着》的封面标题上,水珠凝在了那里,月光也洒在上面,看上去像是一幅本就叙述者心酸的画师耗费大量时间精力,看遍人间烟火才绘制出来的画作。
钟表在这时刚刚走向了那整整的半夜十二点,彻平安还不想这么早的入眠,随手将那本余华的《活着》扫到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网站开始写起了文章,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干着喜欢的事情,身边没有讨厌的人打扰着,自己独自一人静悄悄的是有那“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与彻平安相依为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像是一刹那的便到了凌晨三四点。喝了口桌子上放着乌龙茶,彻平安才笑了笑,走回卧室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去了,夜空非常的宁静,而那些平时吵的蝉和鸟像是不想打扰此刻的安宁般不再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