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怎么到哪儿都是熟人。
秋子昂嘟嘟囔囔,刚小有怨气的瞅了江然一眼,就江然一个眼刀被吓到了。
“但是我真没骗你们,我妈妈真的病了。只是妈是我亲妈,不是秋家的夫人。不过她是中邪了。算命先生说只有来这,拿到一个水潭的‘心脏’,然后他再做法,才能救我妈妈。
之后算命先生给我出主意,说正好他知道有支队伍要来这个叫什么‘天使之眼’的地方,让我伪装成风水先生过来。那个算命先生人还特别好,给了我一本笔记,教我看风水。”秋子昂说的极为认真恳切,眼巴巴的看着江然和易云山。
“我就是这么来的。”秋子昂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江然和易云山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别不信啊。”
为了自证,他还从那件橘色外套里面掏出了一个牛皮书,举到他们中间,“诺,就是这个。”
……
“老爷子知道这事吗?”江然无奈扶额,把书拿了过来。
“不知道。爷爷要是知道我是来救我亲妈,肯定会把我腿打断。”
“看来你也知道你妈妈当初抛家弃子不要你了,干嘛还要费尽心思的救她。”江然低头翻了几页牛皮书,看向易云山。
易云山也很默契的把另一本拿了出来。
“因为她是我亲妈。百善孝为先,就算她不要我了,那我身为她不顾自身安危生下的儿子,也该尽忠义之职。”秋子昂这话说的雄赳赳气昂昂。
倒还是个孝子。“行了,别跪了。”江然把他拽了起来。
“你们也有啊?你们也是算命先生带过来的啊?”秋子昂注意到两本一模一样的牛皮书。
秋子昂那本是中文的,所以江然毫不费力的看懂了。尤其是里面夹页里的一个故事让她尤为感兴趣。
“你说这眉心有眼睛的圣女,真的存在吗?”江然从那些夹页里面翻出一张女人的画像。
女人算不上好看,只是五官端正罢了。而且看久了有种说不上来的邪气。
易云山看见那张画,有些意外,“我刚刚看到她了。”
“大哥你别瞎说啊,这大晚上的,我害怕。”秋子昂打了个哆嗦。
“我没骗你。就在这个帐篷里。眉心的疤是一个眼睛的形状,红色的,还在……跟你们的向导缠绵悱恻。”易云山保守的说了出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们今晚的目的是来找一颗心脏的。或许就是你说的那个东西。”易云山突然意识到江然是个女生,虽然她不算避讳这些,但他还是很快切了话题。
“心脏?”一听到心脏,秋子昂眼睛瞬间冒光。
“怎么可能,要真是有心脏,那么不好保存的东西这一路上我也能看出来。”但是秋子昂一下子又萎靡下去了。
“我没骗你。你们的向导给我看的。就在一个红色的帐篷里。”
营地的帐篷分为三种颜色,红色、绿色和蓝色。虽然搞不清楚这些颜色都是干什么的,但应该是划分为三个等级,表示不同重要的程度。红色则为最重要的。
“晚上的篝火宴你来了吗?”江然总感觉这小子眼生。
“没有啊。我下午的时候被吓到了,不舒服,就没去。”秋子昂摇了摇头。
“哦对了,你们一直在说向导,向导是谁啊?”秋子昂摸了摸脖子,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巴图额尔德尼。”
“谁?”
“巴图额尔德尼。”江然也发现了秋子昂表情的不对劲。
秋子昂的脸色一阵苍白,瞳孔瞬间变大,嘴巴微张,声音有些发抖,“他……他不是死了吗?”
“我下午……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走进了一片水潭,就像中邪了一样,怎么叫都不回头。最后在他脑袋即将被水淹没的时候,他回头了,朝我露出一个非常痴迷的笑容,口型还在说什么……”秋子昂明显是被吓到了,声音越来越小。
“说的什么?”易云山迅速捕捉关键。
“我……我听不见。但大概是这个样子。”秋子昂非常夸张的比划嘴型,有些滑稽。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谁也笑不出来。
“我……找……到……了。”易云山看着他的嘴,一字一字的念了出来。
江然皱了皱眉头,事情越来越匪夷所思了。
“等等,有人。”江然刚想说什么,就被易云山拉走。两人一下子消失,黑漆漆中只剩下了秋子昂一个。
秋子昂眼里有些闪烁,他已经快吓哭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生平所有认知。
秋子昂四周看了看,“哪……哪儿有人啊……”话音刚落,就看见帐篷不知道何时打开了一个缝隙,风一吹,一张苍白而且毫无血色的脸,完完整整的暴露在秋子昂的眼前,死死的盯着他,一眨不眨。
“啊!”秋子昂被吓到了——这不就是巴图额尔德尼的脸吗?
那张脸没有动,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过了一两分钟,还是丝毫不动。巴图额尔德尼身上滴答的水,已经证明了这不是幻觉。
秋子昂的腿已经肉眼可见的发颤。
“你怎么还不睡啊。”巴图额尔德尼张了张嘴,但没有动。声音似乎是从肚子里面发出来的。
“我……我做噩梦了。被吓醒了。”秋子昂强装镇定,其实心里已经快疯了。他终于明白被吓疯是什么感觉了。
“这样啊……早点休息。”巴图额尔德尼的脸上堆起皱纹,勉强露出一个非常僵硬的笑容。
随后,巴图额尔德尼就缓缓转身,步伐非常僵硬的走了出去。
秋子昂刚喘了口气,怔怔的看向门口的方向。巴图额尔德尼的脸突然又再次转过头来,没有任何眼神的空洞的看着他。
秋子昂彻底不敢动了,但是这次巴图额尔德尼动了动眼珠子,嘴里发出一阵阵“咕噜咕噜”声,没有停留太久。
过了一会,江然和易云山又出现在秋子昂面前。
秋子昂直接躲进睡袋里,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你们是人是鬼啊,怎么都神出鬼没的……我本以为睡一觉就好了,谁知道怎么越来越吓人啊……”
这些事情对一个养尊处优,基本都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的普通人来说,确实难以接受。
“别害怕,我们是人,你听听,有心跳的。”江然声音柔和了几分,轻轻拍了拍秋子昂的肩膀,以示安慰。
秋子昂缓了一会,这才好了一点。
“是气味。”易云山突然想到那阵异香,他在靠近这里的时候也闻到了。
“那个篝火里面燃烧了某些东西,让所有人都认为巴图额尔德尼没死。而你躲在睡袋里睡觉,睡袋和帐篷内外严严实实,所以并未受到影响。”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死了的?”易云山看向秋子昂。虽然易云山没有像江然一样安慰他,但易云山身上那种镇定的气场让他莫名有几分安心。
“八点吧。”秋子昂把头悄悄从睡袋里探出来。
“人死后1到3个小时才会尸僵。我们看到他的时候约莫十点,再加上气味的配合,所以我们并未发觉异常。”
“但是很明显现在已经过了那个时间,所以背后的东西即使有能力控制他,也掩盖不了他尸体僵硬的事实。”
提到了科学的一些东西,秋子昂的那种恐惧也好了几分。
“但是明天早上那时候,即使异香还起作用,那么尸斑也已经出现,也差不多软化生蛆了,想再不被发现,可就难了。”易云山耸了耸肩。
“对了,你说的那个水潭多远啊。”
“离这里也就三公里左右。”
“坏了。”易云山和江然瞬间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明天,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什么?”秋子昂已经被吓傻了。他就想来救个妈妈而已,怎么动不动就要死。
“你是傻吗?怪物操纵巴图额尔德尼的目的不就是把你们引到水潭做养料?现在你们都快发现了它不得加快速度?”江然敲了一下秋子昂的头。
秋子昂恍然大悟,“那我怎么办啊,姐,你是我亲人,你得救我啊。”秋子昂抱着江然的腿不肯撒手。
“你们缩骨功二十年起步,我今年二十。谁比谁大?”江然没好气,“还有,不想死就起来听我们的。”
秋子昂起来的非常利索。
“那我跑行不行?”秋子昂凑近江然的耳朵,认真小声的建议。
秋子昂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与巴图额尔德尼掩人耳目的香水味不同,是淡淡的柑橘百合香。易云山身上的则是清爽但是厚重不刺激的薄荷味,厚重源于混了树干灌木丛一类的味道。
很奇怪的描述,但江然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的。
对于江然来说,易云山身上的味道是天生的,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非常明显,也似乎只有她能闻见。
“你要是跑了,只有你一个人活着。查案子的紧,政府不得把你捉拿归案?”易云山耳朵很好使。
“所以,你先跟着他们。明天早上你明显一些,我们躲在旁边跟着你们,和你会合的。”江然掏出了一把小刀,“出事拿这个防身。”
秋子昂鼻子一酸,“你人真好啊……”眼看着秋子昂又有些哭腔,江然无奈转身就走,“行了,洗洗睡吧。我俩也回去了。”
“好!”秋子昂用力的摆了摆手,以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