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绘里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她是我的前桌,每当我上课走神的时候总是盯着她的背影,看绘里高高扎起的马尾辫和浅绿色的发圈。最后我的目光会移到她不经意间露出的侧脸上。有时绘里也会注意到我,她回应我的目光似的看我一眼,我的心脏就会因为这一眼而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
绘里成绩很好,是被人常常提起的优等生。也许是因为绘里长的也好看,她的身边常常有许多人围着,储物柜里收到花和情书也是常有的事。
可我…可我。
我总是没有勇气找她搭话,我只好贪恋绘里往后递卷子时指尖触碰在一起的那一秒。
和绘里熟络起来完全是因为一次巧合。高二那年组织我们去了实践基地,在做手工的时候我和绘里巧合的分到了一起。绘里坐在我对面,陶泥在我们中间的陶艺板上转圈,我们的手叠在一起,我好怕抬头就撞进绘里的眼睛,她一定能看到我眼里的无措和小心翼翼。
我听见她疑惑的声音,小椿,你很热吗?
我抬头看绘里,她指指我的脸,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牙。
"你脸有点红,这里很热吗?"
前两天我和绘里窝在沙发里谈起这件事时,绘里笑了半天,她说据她回忆当时我结巴了半天什么都没说。
我也笑了,但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最喜欢最喜欢绘里的时候,我想尽办法了解她的喜好。有次我只是在她的书包上发现了一个微缩的小挂件,我就开心了好久好久,后来我从柜子里翻箱倒柜找出我珍藏多年的微缩小玩意儿,然后小心翼翼的递到绘里面前。她没有惊喜也没有跟我说很多,只是接过去随手放进笔袋里,礼貌的说谢谢你小椿。我瞬间依稀记起,绘里请假没来我帮她做值日,她对我说谢谢;绘里去美术教室抱课本分了我一半,她对我说谢谢;绘里的羽毛球飞到操场外我帮她捡回来,她对我说谢谢。
谢谢。谢谢。谢谢。
天哪,我简直要被这平淡的话杀死了。
我的心脏终于沉到了谷底,绘里总是如此无情。也是,她收到过那么多花和情书,也许早就厌烦了这些莫名其妙的礼物。
可是几天后绘里就把她的钢琴琴谱给我看,依旧和以往一样对着我笑。
我的心脏刚好完成一次自吞。
绘里果然无情。
我连夜短信轰炸好友,发的莫名其妙的东西我都看不懂意思,吓的她以为我怎么了。
我捧着琴谱笑着笑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往下落。
高中毕业后我努力和绘里考上了同一个大学,绘里住的近,有时会带我住在她的出租公寓里,那是个不算太大但很温馨的两室一厅,处处都透露出绘里的高雅品位。我们的合租生活很平静,但是忘记高中时我做的那些愚蠢又可笑的事并不简单。
绘里有次参加完联谊会喝多了酒回家,醉到躺在我怀里,嘴里不断喃喃自语着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她冰凉的肌肤不小心触碰上我的手臂,我就愣了好久好久。
我望着她睡着时乖巧的神情苦笑,绘里从来就没有变。
我看着她信任的躺在我怀里,第一次生出了推开她的冲动。
当然最后我只是把绘里抱到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绘里。
这个名字占据了我的青春,被我反复念了无数遍。
可是,绘里,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你给我一点希望的火苗,又亲手掐灭。
我永远都读不懂绘里,读不懂她的心。
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