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情感的寄托和宣泄,人们记录了神明,千百年来,科学的道路随着历史进程越走越久。有说这两者之间存在被关进抽屉里的绳子,可科学的终点是否为神学的起点?宇宙万物横亘在其中,尚不能看清。
好奇的目光消散在虚空中,追溯源头,是天文台上的望远镜。
“怎样,intp,后悔没来我们天文局吧?”estp 腿翘在膝盖上,手搭在银白的椅背上,大大咧咧地坐在转椅上,潇洒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望去只能看见黄色衣服的残影。
istp 琢磨着一旁的仪器,像是坏了,附和道:“专业都不一样,想来也来不了。”
entp 随手翻起了封面带有大深图景的杂志,听到这两句话,不忿地应声:“不要小瞧跨专业兴趣研究奖牌的含金量好不好?要是想来,肯定有大批人欢迎。”
小陀螺般的转椅停了下来,estp 脚结结实实踏在地上,一点晕头转向的痕迹都没有,不屑:“那个比赛简单死了,哪有含金量。”
《宇宙》被潦草地翻完了,大致看了几眼,entp 略显嚣张:“是比赛的深度够不到我的程度。”
“铜牌,你先给 intp 的第一名抢过来再说。”istp 专注地修理着仪器,仍能接住话头贫嘴,零零碎碎的碰撞声在头顶星空的观测室内并不明显,转而问 estp:“这玩意儿不是说送去维修吗?”
放映器内部的零件复位,损坏部分进行替换,新旧交接在一起。
“你这不是修好了吗。而且,这个老古董再坚持一段时间,就有新的一批换进来了,说是好多仪器都要换。”estp 过于懒散地倚在转椅上,实心实意地称赞勤劳的 istp。
intp 仍心无旁骛地观测着星空,欲壑难填冀求着宇宙的绮丽宏光,望远镜带来的不只是邀请,它像一封封信函,诱引着去参加诡谲的舞会。
白色的天文台建筑在昏暗的布景下纯净圣洁,全景式的圆顶被完全打开时,橘瓣样的纹理,让天窗敞开时得以重叠在一起,会让身在其中的人感到自己是鸟巢里飞不起来的雏鸟,只能通过望远镜探寻宇宙。
近乎完全暴露的室内盈满了星光,直面而来夜空的浩瀚。
一段时间后,intp 从观测梯上下来,餍足说:“过来散心还能够回复精神值和体力值。”
作为与宇宙课题朝夕相处的人员,istp 并不能理解 intp 此时的心情:“那是还接触得不够多,你看我俩,都被压榨得半死不活的。”
“你们要都半死不活,那我就已经半截入土了。”
intp 并不觉得一直有精力连蹦带跳的人能被称作半死不活。同时将这个观点表达了出来。
entp联想道:“毫无生气的僵尸也会连蹦带跳。”
estp思考: “那精明一点的说不定会比较稳重,比如领头的僵尸。”
“那咱四个即使被感染,也是有脑子的僵尸,毫无生气+半死不活。”intp 想象了一下皮肤青紫,血管暴起的模样,再套上彼此的脸,不由得咦了一声。
istp 完成对仪器的修复后,补充说:“我真变成僵尸了,肯定会来找你们。”
entp 摊手:“要死一块死是吧。”
intp:“真不行的话,一人一颗枪子就结束了。”
estp 反驳:“好不容易变成僵尸了,不多体验体验多没意思。”
intp 若有所思:“也是。”
entp:“这样,发明出解药后,每人都让僵尸咬一口怎么样?”
intp:“不要,倒是你们被咬一口后,可以给我描述描述感受,就算经历过了。”坏笑说,“然后给你们的僵尸形象投影到大街上,当靶子用。”
istp嫌弃说:“恶毒的想法。”
…………
之后estp 跟 istp 顺着旋转楼梯下去了,脚步声也随之变轻,像渐弱的鼓声,嗒噔嗒噔走在流逝的分秒里。
天文台门口灯火阑珊,在漫天繁星的映衬下显得若有若无,不多远的饭馆倒是满堂通明。
众人聚餐的地方不大,但是菜确实好吃,比那大酒店都略胜一筹,而且大厨的孩子在这局内工作,是怕吃不习惯,专门跑这偏僻山里开的饭馆。
所以此处的人经常来这里吃饭,也是觉得便宜实惠,可惜的是酒不多,导致一旦有机会敞开肚皮喝,酒瓶子很快就见底了。就只能另外去其他地方买。
而工作日期间,比如说今晚的庆功宴,局内是明令禁止饮酒的。虽然一直都这么说, 但像庆功宴这种聚会,不让大伙喝,是委屈了不做不休的埋头苦干,所以真喝了也就喝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只是这次看着载着酒的车都到酒馆了,硬是被拦了下来,好在有不少人私藏酒,见此状,为了不扫大家兴致,都拿了出来,供庆功享乐。
estp 跟 istp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天文局门口停着的车,以及来来回回搬运酒的员工,打着招呼顺手帮了忙。
“这是要放到仓库去吗?”看是个生面孔,彼此认个脸熟后,estp 问道。
“嗯。”那人看起来疲惫极了,汗涔涔往外冒,将衣服浸得透湿,夏天的夜晚,即使有风,也总是热的,“一定给你们查好数,一箱不少的放这。”
仓库距离门口可不近,开着大车来的就两人,不停搬过去,走过来,搬过去,走过来。
有人帮忙后,确实轻松了不少。
istp递烟给稍作休息的另一人,跟着蹲在地上,旁边的车轱辘一看就滚过不少泥坑,套近乎说:“都这个点了,忙很久了吧。”
粗糙的声音带着些许情感上的细腻:“可不是嘛,多跑几趟,能赚一点是一点,累倒是其次的。”
“这次带有多余的酒吗?我想再买两瓶。”
“有,有,当然有。”爽朗的笑声浮在劳累的表层,“每次都会带,老习惯了。”
满是茧子的手从车里又掏出两瓶酒来,乐呵呵冲着仓库的方向抬了下头,视线没进黑黢黢的区域,说:“这小子是新来的,他干一半,我干一半,话也不多。”
些许刮痕的打火机点燃了火,istp注视着在灯光下格外明显的,被吐出的烟飘散形成的痕迹。
吸了一口后,那人接着说:“我单独带酒卖,他也不吭气,这就行,就这就行啊。”
烟在灯下张牙舞爪起来,像吞噬人肉的妖兽。“我跑其他地方,总是搬了货再等一会,不管从车里运出去多少订购的酒,都有人再跑出来,喊着还有没有了,再来点——”
夜更深了,istp准备将酒钱给他。
“不不,不用了,你们局长虽然不让沾泥巴的货车进去,说是不好清洗,但多给了不少钱,你们还过来帮忙,这酒直接送你们了。”
这人推辞得很,istp多次尝试终无效。
“剩下的我们自己搬,你们回去好好喝酒吧。我听说,最近你们这天文局办了件大事,都是好样的。”
看着他扶着膝盖直起身来,使劲跺了几下脚,跺掉了黏在鞋底的泥巴,搬出酒箱来,抗在肩上,也要走向那黑暗去。
“能挣到钱就行,挣到钱就行啊——还有几批货要跑——”
铿锵有力的声音婉转出了音调,哼出了歌。
此时楼下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走进了大厅,被一直盯着的istp发现,发消息给estp——来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正是监控室里换班的时间。
istp小跑着追了上去。
estp也及时赶了过来,即使从仓库那边短跑全程冲刺,喘着气也不妨碍低声骂道:“嘴真tm严实,撬都撬不动,我想起之前见过他——这件事之后再说。”扶着膝盖调整呼吸,“酒呢?”
两瓶酒都被递了过去。
一瓶被撬开,estp迅速往嘴里灌了两口。浪费的时间不能多,立马又转身冲那保安背后扑了过去,装作醉酒的样子,一胳膊搂着对方肩,一手卡着两瓶酒,满脸悲痛说:“这大晚上,这么辛苦,啧,太不人道了!”
来人酒气冲鼻,瘦瘦高高的保安被吓了一跳,眼却完全被另一瓶未打开的吸引住了。
这心里也十分有十二分认同estp说的话,只是仍在勉强装面子,抿抿嘴:“工作就是工作,再苦再累也是工作。”
“话不能这样讲,苦日子要懂得适当舒解,不然容易闹出病来。”
“说得也是,唉,我也是命不好,找个这么受苦受累的工作。”被勾起了情绪,想起这些天受的委屈,保安表露出悲伤难过来。
“确实是委屈……这两瓶酒……”estp打量着手里,又心虚状往后看看。
保安也跟着扭头往后看,就见冷脸的istp杀气腾腾地走在身后。似是打了一个寒颤,又似是没有,即使有也不会承认的。只是这样想,以为这瓶酒有人喝,随即再次失落了起来——看起来这酒是要不来了。
estp压低声音,感觉是怕被后面人听见,嘟囔了一串:“今天你我能够碰见,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缘分,缘分带来了什么?那就是朋友啊。”说着不忘在那双直溜溜的眼前晃酒瓶子,里面的液体咣当咣当的,“你看见了吧,后面的人脾气臭得很,我多喝几瓶就不乐意,做朋友管这么严迟早遭报应。”又向后瞅瞅,埋怨的眼神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本来是给那人买的,却摆脸子,扫人兴致。你看,给你好了——”
“这……不好吧…….”保安悻悻地瞥了一眼,像扎到刺般,火速又将视线收了回来,感觉有一把刀追着自己。
“有什么好不好的,两瓶都给你,撬开的这瓶没沾过嘴,你尽管喝,这就是咱俩的交情——”
后面过于凶狠的目光,让喝酒的心情变得刺激起来,对酒的贪痴也越浓烈,“那我就接下了。”保安依旧表现得兴致缺缺,可话尾是隐忍不住的高兴。
“好,你喝着,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estp挥挥手,麻溜地走开了。
直至保安紧攥着酒瓶子的身影走进监控室里,两个人才真正转身离开。不过还是找了个视线能顾及监控室门口的地方,就默默等着。
一旁有个自动贩卖机,随着滴一声的付钱到账提示音,estp取出两瓶饮料,恣肆地随手一抛,一罐稳稳扔进了istp手里,随后便倚着墙,易拉罐打开的声音清脆响起。
仰头喝了一口后,脑袋琢磨着想说些什么,用胳膊肘捅了捅对方,偷摸小声:“你猜他多久会醉,我赌20分钟。”
istp顺着墙蹲了下来,眼神跟没聚焦样,在视线中模糊了手里的易拉罐,像是在发呆,语气闷闷地:“那可是度数最高的,我赌10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沉默不语,只是一口一口喝着茶,滴答滴答的手表声,本来贴近耳朵才能听见细微,却在这空旷的厅内无限放大。
角落里的绿植水盈盈的,是被刚浇了水,不停滴着水珠,饮料也见底了。
“走吧——”istp抬腕看了眼手表。
两个人来到正在值日的科研人员门口,笃笃笃——
“谁啊——”门很快被打开,出现的是一个子偏矮的人,istp从头顶向下看,是过分脏乱的头发,以及掩盖在刘海里的黑眼圈。
estp揶揄着调侃说:“大晚上的,又打游戏了?”
“没,”兴许是见来者不善,b想给门关上,“没什么事的话……”
“别急,游戏机还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肯定不会去告状的。”estp扒着门,松散地靠在门轴边的门框,只有b知道这人抵着门使得劲有多大。
“那有什么事?大晚上的,你俩都过来了。”
istp接话道:“帮忙关上圆顶的天窗。”
b有些疑惑,问:“看监控的保安也有钥匙,专门跑过来干嘛?”
estp解释说:“找过,敲门没人应。”一边半拉半就地将b请了出来,“你跟着一块呗,真出事了也好多个证人。”
“证人?”
istp指指耳朵:“趴门上的时候,听见了些奇怪的声音。”
“真的假的?”b见有寻常之外的事情发生,立刻有了精气神。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estp偏偏头,挑眉,“走吧。”
b小跑在前面,istp跟estp遛弯样跟在后面。
“你们快点。”b有点嫌弃这两人的速度。
estp打趣说:“这么激动啊。”
“还不是你们叫我来的。”
estp眼睁睁看着b无视控制室窜到监控室门口去:“唉,你走过了。”
“关天窗的事不急,来得晚说不定就抓不到了。”b迫切地敲门,急躁的咚咚声像是要给门锤出个洞。
随后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开门声,一点动静也没有。
b见没反应,拿出感应钥匙,监控室的门就这么轻轻地开了。
里面白灯刺眼,说明人还在,b大步流星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喝得酩酊大醉的趴在桌上的保安。
“好家伙,值班时间喝酒不怕被开除吗?”
头晕乎乎的保安听见声响,勉强着支起胳膊便要起身来,连带着脖子,满脸通红。
b像个麻雀啄食样跳来跳去,震惊之余略带着新颖的感觉,围着这张桌子转,突然想起什么,惊讶说:“这不是之前那个喝酒闹事的吗?”
“欸,好像是啊——”estp也诧异故作恼悔,“早知道不给这人酒了。”
“酒是你给的?”b问道。
estp解释说:“从运货那里买了两瓶,只是istp不喝,我觉得没意思,就顺手全送了。”
“你自己喝不就好了,非要我陪你喝。”istp埋怨说。
estp听不下去,点名道姓地质问:“我好心给你买酒,还这样说我,istp,你有心吗?”
b只觉得四周过于喧闹,站在两人之间,感受着,左边一耳朵,右边一耳朵,只好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别你俩又吵起来了。”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的时候,余光注意到监控屏幕里观测台还有人,“你们不是下来了吗?圆顶那还有谁啊?”
“哦,那是我朋友,就是因为intp跟entp要过来观测星空,我俩才过来的。”estp介绍说。
“在申请上登记的有,而且……”说到这个,istp跟estp出奇的一致,“就是为了给他俩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我跟estp才下来的。”
“可不是,在下面呆了这么长时间,无聊死了,这不,天窗申请的打开时间都到了。”estp夸夸其谈,捉弄b说:“看看他俩感情发展得真好,你呢,最近那位有什么消息没啊。”
b的脸噌得一下红了,匆匆撇了一眼监控屏幕里两个靠在一起的人,低头扣着手机,害羞说:“没,没怎么样。眼前的事要紧,我先打电话,一会就有人来。”
estp趁机向istp使眼色,让其身形挡住b的视线。
猛然“碰——”一声,直接将b的电话吓掉在地上。
“喂,怎么了——”电话那头问。
“**,爆炸了——”estp反应激烈。
巨大的声响从监控室操作台壳子里面传来,显示屏幕一个个刺啦刺啦地熄灭了。
istp没那么多戏,将目光锁定在操作台表面上,残留的,还没漏下去的液体:“那是酒吧。”
b倒确确实实被吓得魂都没了,哆嗦地捡起手机,屏幕碎成了放射线状。
estp当机立断,将醉汉从椅子上扛了起来:“先出去。”
istp也伸手来帮忙。
都出来后,醉汉被撂在了地上,监控室的门被紧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