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你知道吗?
在许多我们相爱的故事里,他们总是用第一人称来描述你,然后再花上很大的篇幅用你的视角将我带出,你天然主动的承担起我们一切起承转合的活珠,你总是被清晰地刻画形色,而我永远只是模糊缥缈的出现在你那虚无的情爱里。
你看,哪怕是在我们相爱的戏码里,我也总是捞不着几次出场的机会。
范闲,你好像有些误解我。
我是磨刀石,我是棋子,我是困在京都里的金雀儿,我也是你口中所说的水晶人,但无论我是如何的不堪又是如何的美好,我都不是那个,受尽一生嶙峋枯色,只让你看穿我所有的坚韧,然后等在我薄脆的后背,缱绻款款说爱我的可怜人。
范闲,你应该好好看看我。
我是庆国京都的二皇子,是一个掌控权力的男人,是一个野心勃勃、雄心壮志的青年人,是一个矫捷聪慧的能人。
在我生命里最大的课题,不是爱情,而是权力、地位与资源。
我人生的任务是变成一个强大的人,而不是等一个强大的人许我一个一世平安。
范闲,你不应该打掉我的雄心,折断我的飞羽,逼迫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成为依附你的鹓鶵,而后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最后再用所谓的将我从泥潭里打将出去的名义,来抵消无视一个长久受害人的痛苦。
范闲,我不明白。
明明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可为何你才是那个打开我们故事的钥匙,只有每次你开始转动,我才能被展开来看见,难道拨开那些雾霭良夜的时刻,我就不爱你吗?
爱你《红楼》的人是我,愿意听讲你一见钟情故事的人是我,欣赏你的是我,和你谈风月的人是我,诗会上为你辩护的是我,为你抄送的那本前朝诗集的人也是我!
这些都是我,我是李承泽,而李承泽也是我,为什么我就不能是那个主动提起一切的第一主体呢?
范闲,他们总会用那本被你当做信物的诗集来表你的情深,可既然提及它来却又为何只字不提,我亲手为你抄写下这本前朝诗集的时候,我熬尽了几盏油枯灯灭,写尽了几个砚池汁墨,又将你随口吟下的诗句搓捻进了骨血几分!
范闲,你的爱赢尽了满堂喝彩,而我的爱早已经变成死物,成为了你的附庸。
范闲,我如今明白,我们的相爱是一场针对我的风月骗局,你打落我所有在意的一切,却独独不肯予我一分权力地位和资源,以让我有更多出场的机会去获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挟爱以令我失势!
范闲,你的爱从未平等尊重我,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爱,也不需要你这么多的爱。
范闲,我已经不是那个十三岁,被打包拎进烈火烹油的深宫里,面对命运手足无措的孩子了。
范闲,我不要坟头青青,等你一次一次无用地祭奠追忆,更不要你看穿我命运的悲悯。
范闲,我要你低下头,正视我,见我生来对局势的敏锐与游刃有余,且视我为可敬的对手,而非一直需要你来拯救的弱者。
范闲,倘若人生能重来一世,我还是喜欢你恭恭敬敬唤我一声二皇子。